第73節

    “奴婢不比別人,有啥想說的,跟您說就是,犯不著跟她們說去。”秋虹笑道。
    賴雲煙笑而不語。
    她用的這四個貼身丫環都是她精心挑選的,用了這麼久,也就她與冬雨可一直用,自然要比別的丫環要能耐些。
    至于春花,早在她派去伺候過魏瑾泓一段時日後,就是他那邊的人了,她現還留著用,不過是不留著她,魏瑾泓還是會在她這里收買別人,為了省事,她就干脆放在了眼皮子底下用。
    “奴婢一直想知的是,大公子為何一直不踫那些個人?上次那個丫環在他屋里都脫光了呢。”秋虹是真有些不解,在她們小姐身邊這麼久,看了這麼多年,她也不覺得大公子是那個真喜愛她們小姐,以至于不踫別人的人。
    要是真喜愛,哪會用那種野狼看人的眼楮一樣看她們小姐。
    “你是傻啊,”賴雲煙用手截了截她的腦子,嘆氣道,“我身邊的人不干淨,他身邊的那些個丫環豈是個個都干淨的?他可是出了名的玉公子,現在京中又有了忠妻的名聲,他要是再踫丫環,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奴婢也是有點這麼想的……”秋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
    “馬後炮。”賴雲煙取笑她。
    秋虹笑著點頭,就起身去了門外,跟他們這邊的人探了探,得知沒什麼人靠近後回了里屋,與賴雲煙輕聲地道,“大公子也真是個心狠的。”
    大公子忠妻寵妻,得了那好名聲,可在有些人眼里,她主子怕還是那個不容他有人伺候的。
    他現在對她這般好,假若來日要是再要那萬余金銀作什麼正用,主子要是不給,怕又是得被人詬病。
    這哪是喜愛,有時秋虹都免不了替她家主子叫苦。
    說來說去,大公子想的都是自己。
    “少說別人的不是。”賴雲煙听了沉默了一下,伸出手輕拍了她的手臂,叮囑道。
    “奴婢下次不說了。”秋虹也知主子是為她好,說完這句話就又轉到了別的話,說道幾句就去了廚房拿藥。
    她走後,賴雲煙閉著眼楮想了半會,就提筆給魏府寫信,信中說了魏瑾泓身邊的幾個侍女年紀已大,就送回府去嫁娶,讓魏母再派幾個年輕的過來伺候的事。
    同樣的內容,她又寫了一封給兄嫂。
    想來兄長就算不明了,但嫂子也會明了一些的,見她表了意,應也是會在京中助她一把。
    說來她確實也需要魏瑾泓有寵妾,是真的最好,就是假的,也好過現在。
    **
    魏世朝回來後,賴雲煙的身體就完全好了,見到娘親能帶著他到處去玩耍,魏世朝每天都朝人故意彎著眼楮笑,還吐舌頭彎嘴,用以表達自己高興的心情。
    他故意搞怪地笑,弄得賴雲煙好笑不已,都不知他這份愛逗弄人的性子隨了誰。
    不過當她朝身邊丫環疑惑問出聲後,她的那幾個丫環低頭的低頭,偏頭的都偏頭,假裝沒听到。
    能隨了誰?還不都是隨了您。
    就是在二月底,魏瑾泓準備離開藏溫縣後,藏溫縣來了一隊對賴雲煙說是不速之客,對魏瑾泓說來是相識之人的人馬——背後被人暗嘲皇族中最懦弱無能,最怕死的樹王爺與他的王妃白氏。
    樹王爺是先帝爺小愛妃的兒子,是現在的洪平帝最小的弟弟,但他生來膽小,當年皇帝爺死在了他母妃的寢殿里,听說他被嚇得屎尿都流出了褲襠處,因這一事,後來他更是有好幾年都不會說話。
    老皇帝死後,洪平帝上位,都沒給他什麼封地,他更是屁都沒吭一聲,乖乖收拾了家當去了他外祖給他備的地上,後來還是洪平帝見他老實可憐,又娶了一個與他一樣膽小說話還結巴的王妃,就給了他幾百封地,又把他母妃宮里的那些賞賜賞給了他,這懦弱王爺的日子才好過了起來。
    樹王爺來干嘛了?樹王爺底下那幾個太監說,京城太冷了,王爺怕凍死,听岑南王岑南境內有這麼個好地方,便不怕死地來了。
    王爺還沒到,他快要到的風聲就來了,魏瑾泓先帶了人去迎了,留下賴雲煙站在樓閣上,木然地看著魏家的僕人收拾著宅子。
    因他們住的地方是藏溫縣最好的一處住處,里面有好幾處溫泉,當地縣官先是給了他們,現在見王爺來了,忙與魏瑾泓過來打商量,這時王爺那邊也派人過來說這地方可以與魏公子各人住一半,他那邊無礙,于是兩隊人馬同在藏溫縣的這段時間內,便要共處一個屋檐了。
    樹王爺想干嘛,是不是京中日子過于太平了,覺得無趣了,就又換個地方玩了?還是他是在躲奪儲之爭?
    賴雲煙想來想去,覺得兩個猜測加在一塊比較靠譜。
    但一想到她從今以後要面對天下最會演的夫婦,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黃閣老夫婦,也就是樹王爺夫妻,這一男一女兩個人都是扮豬吃老虎長大的人,堪稱當世最逍遙,也最無與倫比的奇葩,黃閣老最喜歡吃人不吐骨頭,雖說做人還有點要求,但對金銀珠寶的狂愛比她舅舅有過之而為不及,而他夫人就更不用說了,上世賴雲煙沒佩服過什麼人,就樹王妃那個老是用怯怯的聲音當著人的面說她家王爺吃肉她便喝湯的人,她見一次就佩服一次,就是現下她活了三世,她也沒見過比王妃更會扮豬吃老虎,更會裝傻的人。
    樹王妃當著人說話結巴,說錯半句話恨不得立馬哭出來,而她看著樹王爺的那眼神,就好像樹王爺是天底下最偉岸的男人,可是那個一背過身,跟賴雲煙說男人的上半身跟下半身一樣低俗無趣的人也是她。
    上世她與賴雲煙說這話時,她家王爺還在旁邊與她打扇,嘴上還道,“王妃說得極是。”
    樹王妃做得最絕的就是,她後來還把她生的沒用兒子趕出了門,她兒子回門耍賴哭,她比她兒子哭得更厲害,那架勢,讓賴雲煙不止一次懷疑過那兒子絕不是她生下來的。
    所以這對完全對得起心狠手辣四字的夫妻這次共同出現,兩人一伙上,而不是只黃閣老一個人出現的現在,賴雲煙覺得頭上烏雲頂罩,心中生出了極端的不詳之感。
    ☆、最新更新
    王爺,王妃還是很會裝,太會裝,忒會裝。
    賴雲煙前去請安,他們都隔著簾子讓她請,讓她起身的話說得輕得比蚊子哼哼還輕,輕得賴雲煙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尖著耳朵听見了,所以她這身硬是起不來。
    折騰了她一會,還好丫環過來傳話了,讓她別多禮。
    賴雲煙起了身,一口熱茶也沒討著,就被丫環請走了。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一點見面禮也沒帶來。
    要不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又得被這對夫婦佔便宜。
    上世賴雲煙覺得像她這樣離了夫家還日日笙歌的人算是奇葩了,但後來親眼見到這對夫婦,與他們住了一段時日後,她就對自己完全沒有什麼意見了。
    要說奇葩,誰又及得上這對夫婦呢。
    听說他們這次“怕死”前來避寒,就沒帶他們孩子來。
    不知是他們孩子不想來,還是,他們干脆如了那位世子的願,留他在京中當質子算了。
    因樹王爺的無能好控制,幾年前當賴雲煙還是小孩的時候,皇帝硬把一從老王爺搶過來的兵權給了樹王爺,所以弄到無能王爺還是有兵權的人,時不時要被皇帝傳去促膝長談一番,想來在這個爭儲的當口他們是煩了,才跑到岑南躲起來。
    他們一來,賴雲煙就想走。
    可魏瑾泓已定了三月走,她不能顯得迫不及待,只能故作鎮定地日日教子,內心祈禱那兩老妖孽可別有什麼花樣。
    她這一祈禱,沒出幾天,魏瑾泓就來跟她說,明天王爺請他們一家去吃飯。
    “禮我已讓蒼松備妥,你就無須費心了。”魏瑾泓如是說。
    懷中小兒正抱著,看不到她的表情,賴雲煙就怪郁悶地看了魏瑾泓一眼。
    “何事?”魏瑾泓頓了一下,猶豫地道。
    “我噪門大,怕是不好去。”一去,樹王妃昏給他們看,到時他們夫婦玩得開心,她這心里敞亮的人就哭笑不得了。
    “不想去?”魏瑾泓明白了,還是有點怪地看了賴雲煙一眼。
    她跟誰都能打交道,樹王妃又是王妃,他還以為她想見。
    這對夫婦輕易不見人,手上又是有些權力的,憑她的手段定會與人交好,日後回了京,不是對她有好處?
    賴雲煙斷續與他也是相處很久的人了,自然明白他那一眼的意思,但她根本無意多說,只搖頭道,“不去。”
    “嗯,我稍會請去跟王爺說。”魏瑾泓沉吟了一下,淡道。
    他去請一下罪,想來那位王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替我請一下罪,就說我身體不適,不能出門。”賴雲煙覺得她病的時間完全可以再長點。
    “娘……”她懷里的魏世朝這時抬起了頭,困惑地朝賴雲煙看去。
    賴雲煙頓時啞然,想了一下才對魏世朝溫和地道,“那位王妃是個怕生的人,娘怕去見她嚇著了她,就說自己身體不好,不去了,事實上娘的身體還是好的。”
    她平時在小兒面前很是能說,便是天上的一朵雲,她也編不同的好幾個故事說給他听,但說到這種大人之間的事,這還是頭一次,賴雲煙說完覺得有一些不妥。
    孩子已漸知人事,下次與魏瑾泓的說話,還是要全然避著他才好。
    這時她放了他下地,叫了冬雨進來帶他出去。
    魏瑾泓抬眼看她,微有不解,“真不去?”
    他又再問,賴雲煙心中頓生謹防,她知道魏瑾泓盯她的人馬盯得甚是嚴密,黃閣老的事這世他依舊查得很深……
    不過她面上還是一如往常,“不去。”
    “你以前見過他們?”
    他又換了種方式問,賴雲煙微皺了眉,有些不解問他,“我什麼時候見過了他們?”
    “你不是怕嚇著王妃了。”魏瑾泓淡淡地道。
    “京中誰人不知?”賴雲煙奇怪地看他,“上世他們都易被人嚇著,因這他們一生都很少見過幾次外人,難不成這世改了性子要見人了?”
    “改了,那我就去。”她接著又淡道,一臉無所謂。
    “無須,我會與王爺說。”魏瑾泓垂了眼皮,淡道。
    見她話比平時說得多了幾句,他決定還是再查查這個王爺的好。
    兩世里,要說讓他最懂的事,那就是人不可貌相,人心隔肚樹隔皮,嘴上說是了解,但沒有誰能真正了解誰。
    只要有疑,查下去最要緊。
    “多謝。”賴雲煙淡道。
    魏瑾泓要是帶著目的去,樹王爺那肯定是有所防範。
    這樣也好,省得還要搭上她。
    再說樹王爺要是還想回敬魏瑾泓,到時她看戲都會恨自己少生雙眼楮呢。
    **
    二月底,魏瑾泓派在前方的侍衛過來說發現了一處人間仙境,這時天氣已有所暖和,魏瑾泓與賴雲煙說過後,就提前起程了。
    走那天,樹王爺那邊派人送來了些東西,賴雲煙可不敢佔他們便宜,忙再備了一份稍重一點的還了回去。
    直到離開都沒再生波瀾,等離了藏溫縣百里,她正想松口氣,去听下人來報,他們要經過的前方山體崩塌,把路移開需一夜時辰。
    這時他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孤山野嶺,放眼望去,沒有一塊平地,就是往後退十里,都是四面都是樹的山林,沒地扎蓬不說,就是水源都要去找才成。
    賴雲煙這口剛松下的氣就提上來了,假若這次是記仇的樹王爺所做的,那麼,她還是被禍及了。
    因無處扎蓬,這夜他們是歇著轎內的,為了小兒睡得舒服,賴雲煙與秋虹她們一人抱一會,抱了他一夜。
    早間路已通,他們吃了點干糧,再日行百里幾日,到了侍衛所探的人間仙境,發現這里確是人間側境,滿山遍野到處都是美得離奇的花。
    全是花,也全是蜜蜂,扎人得很。
    他們還沒呆到一個時辰,好幾個僕人就被扎得臉都腫了起來,魏瑾泓出外看了半柱香,回來就讓僕人繼續拉著馬兒馱著行李繼續趕路。
    這一次趕路,卻連續趕了一來個月,在四月雨季的雨水里泡了好幾日,他們才到達了藏溫縣的下一個縣,也就是藏溫縣縣官所說的阿孟縣。
    這時,一行人連賴雲煙這個最喜潔淨的人靴子上都是泥水,轎子早就在崎嶇的山路上扔了,她走路也有一個來月的時日了。
    一路上,除了他們自己,連個山民都沒見著,靠著魏瑾泓的辨方向的能力,和眾侍衛的探路,他們總算是從山林里走了出來,到了藏溫縣的臨縣阿孟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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