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管亭怔了怔,忽然笑了︰季老師!
    季老師。
    陸寒江瞬間想起在溫泉山莊的管亭,那時候的他明明病得迷迷糊糊,但在看到醫生時脫口而出叫出季老師三個字,目光頓時鎖定在這位老師身上。
    季老師被他叫了一聲,托著眼鏡打量片刻,這才不確定地問︰是管亭嗎?
    管亭笑著點頭。
    陸寒江滿腹狐疑。
    這個老師怎麼還記得管亭?
    季老師的突然出現打斷他們前往四樓音樂教室的路,兩人跟著季老師進了醫務室,等管亭和季老師聊起來,陸寒江才從自己腦中記憶的角落里找到這個老師的名字季瀾青。
    季瀾青老師是醫科大畢業的,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他畢業以後就來到附中做醫務老師,按理說季瀾青這樣的學歷,進入三甲醫院是毫不費力的事情,但人各有志,季瀾青就喜歡學校里的生活,簡單又平凡。
    陸寒江還記得這位老師,高中時期他經常打架斗毆,也就是背靠陸氏才沒留處分,但每次和人約架後受了傷都會跑到醫務室來,明為給傷口包扎,實則就是想趁機逃課,後來,陸寒江高三奮發圖強,學到高燒差點暈過去,被同桌送到醫務室來,在這里吊了兩瓶水又睡了一節課,也是受這位老師的照顧。
    他正出神想著以前的事情,季瀾青已經看向了陸寒江,問管亭道︰這位也是以前附中的學生?
    管亭剛打算說話,陸寒江回過神,主動道︰老師,我是陸寒江,以前經常在您這兒偷懶逃課睡覺的。
    原來是你。看來陸寒江不止給教學的老師留了印象,連季瀾青也不例外,季瀾青倒了兩杯水調侃道,當初你和那個叫白白修知的,可沒少給我添麻煩啊。
    陸寒江摸摸鼻子,難得心虛︰以前是我們不懂事。
    季瀾青自然沒有責怪陸寒江的意思,他隨口揶揄著說︰那可不,半個學期時間,你們兩個帶頭的帶著那幫所謂的小弟幾乎天天往我這跑。
    陸寒江苦笑,這種中二時期的事情就不要幫他回憶了好嗎季老師?
    自季瀾青和陸寒江開始搭話,管亭腦中仿佛就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抓住他的腦神經,幾乎拽出了他的所有知覺,似乎要壓榨掉他最後一絲輕微的呼吸才肯罷休,他偷偷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那陣窒息感頓時隨著疼痛消失殆盡,管亭下意識抓住陸寒江的手。
    亭亭?陸寒江感受到管亭掌心的冰冷,趕緊扶住他。
    季瀾青也愣了一下,眉心微微蹙起。
    管亭緩了會兒神,等到意識慢慢回歸,他才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沒事。
    管亭,你這是季瀾青琢磨一下語言,委婉地問,最近身體不好?
    掌心被稍稍用力捏了捏,陸寒江心領神會,對季瀾青解釋道︰這段時間換季,亭亭感冒了,謝謝老師關心。
    于兩個男人而言,稱呼這麼曖昧屬實罕見,第一聲時季瀾青甚至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不過季瀾青卻沒有任何驚訝,體育館重新見到他們,季瀾青就能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氣氛非比尋常,只不過季瀾青一直沒往那方面想,現在又听見這麼曖昧的叫法,他頓時就明白了。
    季瀾青對同性戀倒是沒什麼看法,他唯一關注的是︰換季本來就容易感冒,知道這點出來還穿這麼少?管亭,你以前好歹也跟在我這醫務室後面學了點醫療知識的,這才過去幾年,怎麼都忘干淨了?
    管亭訕訕地笑︰老師,我以後注意。
    哼。說起這個季瀾青對他意見就更大了,他重新給管亭換杯熱水,沖了包感冒靈遞給管亭,喋喋不休地說,我可沒忘記你當初找我的時候是怎麼說的,說什麼想考醫科大,怕腦子不靈光進了醫科大也跟不上課程,結果你跟著我學了一年半,轉頭就拿著妥妥能進醫科大的分數決定復讀考b大。
    管亭捧著紙杯,心里直琢磨。
    有這事嗎?
    季瀾青見狀,瞪了他一眼︰別跟我說你忘了。
    沒有沒有。管亭強顏歡笑,我記著呢,實在是對不起,季老師。
    季瀾青定定看他一會兒,半晌笑出聲道︰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能有現在的發展,老師很開心。快喝吧,趁熱,能驅驅寒氣。
    陸寒江含笑看著管亭有苦說不出,最後干笑幾聲吹著氣把感冒靈沖劑喝了,心道難怪管亭失憶後會覺得自己是醫生,原來在他記憶里有過跟醫生學習的經歷。
    只是,按照季老師的說法,管亭是高二的時候頻繁出現在醫務室的,算算時間,他那時候還沒完全覺醒,有時還會出去耍威風似的跟其他學校的男生打架,掛了彩以後跑到醫務室來包扎,所以他怎麼沒見過管亭呢
    同學你好,季老師不在,我幫你處理傷口吧。
    我是季老師的助手。
    陸寒江忽然猛地轉頭看向管亭。
    管亭放下紙杯,听到動靜望了過去,眼眸中盛滿陸寒江的倒影,他不解地問︰怎麼了?
    不,沒什麼。
    陸寒江匆匆收回視線,有些狼狽。
    他記起來了。
    那次不是打架,是他逃課後翻牆回來,不小心被牆邊的樹枝劃傷了手臂,傷口不大,但流著血十分不便,所以陸寒江就去了醫務室。季老師當時恰好不在醫務室里,原本陸寒江是想自己找塊紗布貼一下,但被那個所謂的季老師的助手嚴詞拒絕了,對方大半張臉藏在口罩後面,披著不合身的白大褂,幫他處理傷口時手指還有些顫抖,怎麼看怎麼不專業,所以陸寒江還笑眯眯地拿他打了趣。
    這位老師,您抖什麼?
    對方沒說話,低著頭幫他消毒。
    陸寒江用另一只手托腮看他,只覺得對方應該是覺得傷口觸目驚心,于是笑了兩聲說︰老師,您剛來沒多久吧,您要是去年就在,沒準還能幫我打個麻藥縫個針什麼的。
    當然,這話完全是在跑火車,但對方大概信了,終于有了反應,抬起頭看他一眼,似乎有些生氣,他快速消完毒,又取來紗布塊小心翼翼給他包好,最後站起身收拾桌面上的東西。
    陸寒江只當沒趣,臨走前卻被對方叫住。
    你你注意一點,不要總是打架。
    陸寒江听過太多類似的話,漫不經心地應聲,隨後頭也不回地走出醫務室。
    原來,原來那時候給他包扎的人,就是管亭。
    陸寒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受,一方面他為終于能在記憶里抓到管亭而開心,一方面卻又因為錯失了和管亭相識的機會,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大石,悶得他喘不過氣。
    管亭對陸寒江的狀態還有點奇怪,他很少看到陸寒江在外人面前這麼失態,就算是在他面前也是少有,但既然陸寒江自己不想說,身邊又有季老師在,管亭就沒有追問下去。
    在醫務室又待了一會兒,陸寒江看了眼時間,兩人起身向季老師道別。
    季老師把他們送出醫務室,一句道別的話還沒說,忽然沖進四個校服穿得歪歪扭扭的男生,氣喘吁吁道︰季老師!操場那邊我們班體委和隔壁班的打起來了,還摔了腿,體育老師讓我們來教您過去看看!
    季瀾青匆匆和管亭、陸寒江說了再見,跟著其中一個學生跑向操場。
    管亭和陸寒江面面相覷,正要離開,就見落後的三個男生因為這事兒該怪誰吵了起來,眼看著他們怒火攻心,一口一個髒話嚷嚷著揮起拳頭,陸寒江趕緊上前一步接下這一拳。
    行了行了,吵什麼吵。多少也是這所學校曾經的校霸,陸寒江面對這些叛逆小孩兒瞬間暴露作為老大的氣場,三兩下把這仨小男孩兒制服,輕笑一聲說,有這功夫不如回去看看操場那邊打得怎麼樣了。
    小男生嘛,欺軟怕硬很正常,他們覺得陸寒江臉生,身手還不錯,氣得漲紅臉,隨即對視一眼,三人忙跑回操場。
    陸寒江搞定三個小屁孩,轉頭見管亭怔怔地望著他,滿臉不可置信。
    今天是雙更,覺得高中部分連在一起講比較好(。
    明天也會更新,但會短小一點吧。
    沒有小劇場,還是想要海星,雙更了呀,不給點海星合適嗎qvq
    第35章
    陸含柯憑借自己的一身本事當然,主要是靠不要臉和賣慘終于還是讓白修知放棄今晚和音樂老師磨合曲譜的想法,練完最後一遍,白修知將鼓棒收回包內,向音樂老師約好明天上午的時間後,便被陸含柯拉走。
    四人啟程回家。
    今天白修知是壽星,晚飯的事情交給陸含柯,陸寒江在車里就收到副總的郵件,到家後馬不停蹄地上樓回書房處理公事,客廳里就剩下隻果咬了一半舉在嘴邊的管亭。
    白修知許久不參加音樂賽,本來還想回去以後在音樂室再練會兒,轉眼就看到管亭雙目呆滯,他轉了轉眼楮,放棄練習的想法來到管亭身邊坐下,嫂子?
    啊?管亭猛地回神望向白修知,眼神迷茫,怎麼了嗎?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寧。
    管亭目光躲閃,默默咬了口隻果,含糊道︰沒有,我挺好的。
    白修知將信將疑,但也沒多問,他岔開話題,問︰含柯說你也是附中畢業的?這麼說來你算是我和老陸的學弟吧,今天回學校有想起什麼嗎?
    管亭頓時被嚼碎的隻果碎嗆了一口,干笑兩聲說︰沒呀,我哪記得起來
    白修知原本只是想轉移話題跟管亭聊聊,他以為管亭還在糾結失憶之後的管醫生身份,結果沒想到管亭反應這麼大,白修知心里暗自琢磨,難不成管亭的縵維迪斯綜合癥復發了?管亭不會去了趟高中,又開始腦補什麼奇奇怪怪的故事情節了吧?
    避免自己再次成為管亭臆想中的那則故事的主角,白修知很識趣地選擇快跑!
    管亭應付不來白修知,正想找個借口去外面庭院坐坐,然而白修知比他更快一步離開,管亭默默松口氣,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紅色隻果,再咬一口,左手在沙發角落摸半天沒摸到東西,皺著眉心轉頭看過去。
    一個米白色的正方形靠枕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
    管亭沉默片刻,若無其事地抓住靠枕,邊啃隻果邊看電視。
    臨近傍晚,外面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陸含柯一臉悲憤,就差咬個桌子腿兒泄泄怒。白修知跟他在一起少說也有五六年,陸含柯想做什麼他清清楚楚,于是在陸含柯脫口而出在大雨中都能吃大餐為什麼小雨中不行之前截斷他的話,左手按在陸含柯肩膀,呵呵一笑提議在餐廳吃晚餐也一樣。
    陸含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在白修知活動筋骨的前三秒嚴肅附和︰媳婦兒說得對!
    庭院晚宴就此改成普通家宴。
    事實證明陸含柯雖然有時候脫線不著調,但廚藝很不錯。
    四人吃著晚餐,陸老夫人忽然給白修知發來一個視頻邀請,白修知趕緊接起。
    小知,生日快樂!視頻那頭,陸老夫人精神抖擻活力滿滿,我和含柯他爸媽都給你準備了禮物,含柯帶給你了嗎?
    禮物白修知一早就收到了,他道︰嗯,謝謝奶奶,謝謝爸媽。
    陸老夫人身邊坐著陸爸爸和陸媽媽,三人向白修知噓寒問暖一陣,陸老夫人又道︰我听含柯說,他把寒江和小亭也拉回來了?
    白修知明白她的意思,很快把手機交接到陸寒江手中。
    陸寒江和管亭本就是並排坐的,接過手機後,陸寒江更是挪了一下凳子,幾乎和管亭貼在一起,親密無間的距離也剛剛好讓畫面裝下兩人。
    管亭正欲說話,卻又仿佛想起什麼似的,話到嘴邊又咽回去,舌尖一轉說︰陸老夫人,叔叔阿姨,晚上好。
    陸寒江無奈地看了管亭一眼。
    陸老夫人並不在意稱呼,管亭的事情是個意外,現在能和大孫子有發展已經很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她笑眯眯地應聲,詢問了一下管亭最近的狀態,管亭支支吾吾,一個問題想半天才能回答,陸寒江只當他在緊張,便在一旁給他解圍。
    這麼個相處方式讓坐在他倆對面的白修知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又說不出來哪里奇怪。
    白修知打量半晌,沖陸含柯勾勾手指。
    陸含柯湊過來。
    白修知小聲問他。
    陸含柯看了半天,皺著眉道︰沒什麼問題啊?可能嫂子有點緊張吧,你想想奶奶之前在老宅配合他演的戲
    白修知︰
    行吧。
    晚飯過後,時間還早,考慮到沒準今晚陸含柯和白修知另有安排,陸寒江和管亭沒在這里住下,待了半個小時後便回了家。
    回到只有兩人的私人空間,陸寒江將管亭從背後半摟在懷里,終于有機會把疑問問出口︰從附中回來以後就看你魂不守舍的,怎麼回事?
    管亭心里咯 一下,他嘴角扯起笑意,有嗎?
    有。陸寒江捏住他的下巴,在他不太誠實的嘴巴上咬了一口,亭亭,我勸你最好老實交代。
    管亭的腦袋飛速旋轉,我只是覺得高中真美好,想繼續回去上學。
    想法樸實無華,甚至可以說是世界上至少一半打工人的想法,但這句話落在今天才知道管亭原來高中就出現在他身邊的陸寒江,卻像是一把無形的匕首,刺中他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陸寒江緊貼住管亭的脖子,濕熱的氣息隨著話語將脖子上的皮膚焐熱,亭亭,你是不是高中就認識我了?
    嗯?是嗎?
    因為姿勢關系,陸寒江看不見管亭的表情,但依舊能從他的語氣中听出滿滿的疑惑,他輕嘆一聲,默默把這個問題收回來,給管亭遞個台階道︰我亂猜的,畢竟我高中時候非常出名。
    管亭不由得抬手抓了抓側臉。
    陸寒江把懷中的管亭調個方向,和他接了個吻,隨後讓管亭先去洗澡,等管亭洗完出來後,陸寒江拿著浴巾走進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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