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雲翡臉色一紅,心里唾道︰厚臉皮,誰要知道這些。
    她烏溜溜的眼楮盯著他手里的那張薛濤箋。這人膽大心細,老奸巨猾,既然談判不成,那就搶了這個物證,毀尸滅跡,叫他沒辦法。
    可惜他個子太高,她沒有把握能搶到,于是,擠出一抹笑來,客客氣氣說︰“尉公子請坐。”
    “多謝。”他拉過一張太師椅,在她面前坐下。
    機不可失,趁他彎腰落座的那一刻,雲翡伸手便去搶他手中的薛濤箋。
    誰知他好似早有防備,舉手一抬,她不僅撲了個空,還收勢不住,直直地跌到了他懷里。
    他彎起手臂,好心扶住她︰“雲小姐小心。”
    這樣一來,倒好似被他圈在了懷里,她狼狽不堪的爬起來,滿面通紅。
    他將那張薛濤箋放進了衣襟里,笑笑地看著她︰“雲小姐若是再硬來,我只好大聲呼喊叫外面的人都听見。”
    雲翡咬著嘴唇惡狠狠瞪著他,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看來硬搶不成,要智取。這會兒州牧府外頭還圍著許多看熱鬧的百姓,此事千萬不能傳出去,先把他穩住,等外面那些人散去之後,再作打算。
    于是,她立刻調整了戰略,立馬收起凶巴巴的樣子,乖乖巧巧地看著他,小聲道︰“這件事我是瞞著我爹的,你能不能先不要聲張,等我爹回來,再來提親。”
    她楚楚可憐地望著他,秋水含煙的一雙晶瑩妙目,仿佛秋獵時,圍場中最最美麗的小鹿,濕漉漉一雙眼,讓人無法射出弓箭。
    這小丫頭還真是詭計多端,硬的不成來軟的,他暗暗好笑,好整以暇想看她還有什麼花招,不過他的目光一望進她的眼眸,心里的一曲十面埋伏彈指間轉為春江花月,灩灩隨波千萬里,月照花林皆似霰。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是緣是劫,好似已在一眼眩惑之際塵埃落定。
    他站起身道︰“我還有四個下人等在州牧府門口,為免他們誤會我被小姐扣押,我先告辭,等州牧大人回府,我再來拜訪。”
    雲翡本以為還要大費周章大費口舌,甚至威逼利誘才能讓他答應,誰知他如此痛快。
    她暗暗長舒了口氣,將他送到門口,又獻媚的笑問︰“尉公子下榻何處?”
    他停住步子,一本正經地問︰“雲小姐不會是想去殺人滅口吧?”
    雲翡心虛的紅了臉,嗔道︰“哎呀你怎麼能這樣想我,我一向心地良善,只是想,等我爹回來,好去通知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架空,荊州,廬州,宿州、豫州這些地名,泛指湖北安徽河南這一帶,不是指現在具體的城市。州牧是一州軍事行政長官,通常帶將軍號。本文的故事就圍繞秦,楚,豫,晉這一片區域。
    ☆、美酒佳人
    尉東霆淺淺一笑︰“我住在如春客棧。”
    “尉公子慢走。”
    “雲小姐請留步。”
    他一出偏廳,雲翡就急忙對門外的宋驚雨道︰“你快帶人去跟住那個人,看他住在哪里。”
    宋驚雨嗯了一聲,立刻跟了上去。
    大門外里三層外三層,圍著看熱鬧的百姓,萬競流和李神醫進去之後,片刻功夫便鎩羽而歸,但遲遲不見那第三個答題的男子出來,眾人便紛紛猜測,他一定是答中了雲小姐的問題,所以才被留住。
    正議論紛紛之際,一道頎長俊朗的身影走出州牧府大門,正是第三位進去答題的男子。
    好事者激動萬分,轟的一下圍了上去,也不管認不認得他,七嘴八舌地問︰“這位公子可答對了?”
    尉東霆長身玉立站在台階上,氣勢軒然,如芝蘭玉樹。
    看著眾人那激動萬分的八卦臉,他只是負手笑了笑,也不說答中,也不說沒答中,總之那種高深莫測的笑容,和卓然自信的氣場,弄得所有人都心里癢癢的像是七八只貓一起在撓爪子。
    眾人巴心巴肝地催促︰“公子快說啊。”
    “究竟答對了沒有?”
    尉東霆含笑不答,帶著守候在外的四名侍從闊步離去。
    眾人目送著他充滿了神秘感的高挑身影,還是不舍得散開。一些生性好賭的人開始下注。有人猜測是沒中,不然這位公子一定會宣揚的天下盡知。有人猜測是中了,不然他不會笑的那麼自信,而且出來的那麼慢。
    雲翡躲在州牧府大門里頭,見尉東霆什麼也沒說帶人離去,這才撫著受了驚嚇的小心髒悠長悠長地嘆了口氣。
    茯苓白芍笑嘻嘻地上前︰“恭喜小姐得了如意郎君。”
    呸呸呸,什麼如意郎君,分明是頭狡猾的狼。雲翡懊惱萬分,低聲囑咐兩人︰“此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她揉著眉心,頭疼欲裂,真是千算萬算,沒想到踫到了這樣一個人。七叔個烏鴉嘴,這件事要是擺不平,爹回來估計真的要殺人了。給他掙錢可以,但是把人搭進去是萬萬不行的。雲翡知道自己的婚事遲遲沒有定下,就是因為老爹還想在她的婚事上做文章,要把自己留作大用場。
    她抱著金絲楠木小箱子回了房間,開始數錢。加上昨日,共計是十萬七千三百兩銀子,她想來想去,只拿出八萬,放在錦盒里上了鎖,打算回來上繳給雲定權,剩下的兩萬多兩銀票,留下來給娘。
    銀票落袋為安,現在就是怎麼應付尉東霆了。
    她托著腮,眯著一雙靈動妙目,縴縴玉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桌面,開始動腦子。
    這個人高深莫測,來歷不明,但有一定她非常肯定,他和所有來投錢的人一樣,不關心自己娶的妻子是什麼人、長什麼樣,只想成為雲定權的女婿一步登天。為了權勢豪賭一把的人,貌若潘安,才比宋玉她也是不會嫁的。因為娘親的前車之鑒放在眼前,貪圖權勢,野心勃勃的男人最可怕。
    不多時,宋驚雨回來告訴她,尉東霆的的確確是住在如春客棧,和他一起的還有四個人,都身負武功。
    雲翡已經想好了主意,小聲道︰“你去替我弄些蒙汗藥來。晚上咱們一起去如春客棧找他。”
    宋驚雨眸光閃了閃,但什麼也沒問,很快就替她弄了蒙汗藥來。雲翡最喜歡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寡言少語,辦事可靠。雖然他只有二十三歲,卻仿佛天生的少年老成,英俊的臉上最常見的表情是面無表情。
    雲翡去酒窖里提了一壇她爹藏了好多年的梨花白,倒入雙龍戲珠的酒壺里。這個酒壺內里設有機關,可以裝入兩種不同的酒水而不混淆。倒酒時只要悄悄轉動壺口下雙龍戲珠的那個小珠子,便可以動手腳。雲翡將摻了蒙汗藥的酒倒入酒壺中,一切準備停當,她去了甦青梅的臥房。
    這些年,人人艷羨甦青梅夫妻恩愛,丈夫專情,她稀里糊涂活在自以為是的幸福里,誰知雲定權突然領個女人回來,不僅打爛了她的幸福,也打碎了她的尊嚴。
    她當年也是養尊處優的首富千金,被父親捧在手心里呵護備至,何曾這樣丟過臉。回到家里閉門不出,躲在佛經里。雲翡刻意交代雲七等人不許打擾夫人,所以州牧府外頭這兩天發生了什麼,她還蒙在鼓里。
    屋子靜悄悄的像是沒有人,每一扇窗戶都緊緊地關著,透不進一絲的風。甦青梅木呆呆地坐在佛像前,整個人都沒了魂,縮在佛經包裹起來的殼子里。
    雲翡看著她消瘦的雙肩,心沉甸甸的墜下去,那個穿著花紅柳綠的少女裝,笑起來兩眼放光的娘,再也回不來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良久才壓下去那股心如刀絞的感覺。
    甦青梅根本沒發覺屋里進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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