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什麼錯了?”迷茫。
    “捂錯地方了。”好笑道。
    雙手瞬間挪到雙腿之間,宮琳瑯破了音兒的尖叫︰“老子誓死捍衛貞操!”
    宮無絕讓他給氣笑了,抱著雙臂拿眼斜他,慢悠悠道︰“你的貞操早八百年就丟了。”
    “誒,你這副樣子跟那小子可真像啊。”
    某男瞬間一噎,手臂被燙了一樣放下來。說起那小子,才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這話還要從三日前說起,自從清早晚上喬青暈了之後,宮無絕回到玄王府,便一直沉浸在“不反感”這個問題中。怎麼可能不反感呢?因為某個原因,他對女人避之如虎,可是絕對相信自己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而宮無絕從來甚有潔癖生人勿近,卻忽然與一個讓他咬牙切齒應該恨不得扒其皮抽其骨肉食其肉的小子零接觸,竟沒有任何反感的感覺。
    嗯,這是個問題。
    于是宮無絕迷茫了。
    一向雷厲風行的男人瞬間想到了一個辦法,試試其他人。第一目標,便放在了身邊的陸言陸峰身上,經過了連續三日的觀察和心理建設,宮無絕忽然發現,這應該身為他貼身護衛的兩個手下,竟然再也瞧不見了影子。
    這自然要歸咎于他這三日鬼鬼祟祟如狼似虎的目光,以至于三天下來,陸峰陸言一見著自家主子就毛骨悚然手腳發抖。終于一合計,繞道走。倆人貼身還是在貼身的,只是選擇了暗衛的方式,再也不敢在自家主子跟前兒露面。
    沒了第一目標,宮無絕退而求其次,便選中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好友。而姑甦讓那小子不知為何一大早匆匆的離了盛京,唯一剩下的便是宮琳瑯了。
    這便有了剛才那一幕。
    也有了宮琳瑯一提起喬青,宮無絕就踩了尾巴一樣的抗拒。
    他放下手臂,一對劍眉擰成了疙瘩︰“別提那個小子。”
    宮琳瑯正好奇著,心想這天不怕地不怕連自家最恐怖的老太太都搞得定的男人竟然怕那小子?這一想,趕緊搖頭揮掉腦中荒唐的想法,以他的玄氣,他的身手,他的腹黑,他的謀略,他的身份,怎麼跟那小子比都是穩勝一籌。而且這神色,宮琳瑯觀察著,實在不像是怕……
    所有的神色都寫在了臉上,宮無絕一腳踹上去︰“給老子把那些想法都收起來。”
    “皇上啊,大事不好啦!不得了啦!”
    顧公公尖細的嗓音直沖雲霄,讓滿室青花瓷瓶都震了三震。慌慌張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話音沒落,人已經哆嗦著一陣風樣的沖了進來,砰一聲跪下︰“皇上啊,不好了,那那那那喬家的九公子來了啊!”
    宮琳瑯一怔︰“來了怎麼了?”
    顧公公也怔︰“可是她是……”
    修羅鬼醫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趕緊給了自己一大嘴巴子。還真是這麼個理兒,來了又怎麼了,那可是幫著皇上將篡位逆臣一舉殲滅的功臣啊!都是這一路上看著人一提起那九公子撒腿就跑的情況,一路所過,雞犬不留,他竟也跟著害怕起來了︰“回皇上,沒,九公子還在外候著呢。”
    “宣。”
    顧公公爬起來,神神叨叨的沖了出去,不一會兒,恭恭敬敬的帶著喬青進了御書房。
    喬青一進門,便看見了龍案後坐著的宮琳瑯,和一邊表情很淡定但透著股糾結便秘的宮無絕。她沒跪,抱拳拱手態度在她來說已經極是鄭重︰“參見皇上。”
    宮琳瑯也沒指望她能跪。
    兩人雖談不上是朋友,但一直有著個若有似無的合作關系,這小子的囂張傲氣他也欣賞的很。宮琳瑯自認有這個氣度,不就是不跪麼,自然,哪怕他希望她跪,恐怕也沒這能耐。她要是跪了他才要擔心擔心,別是這小子要陰人了︰“嗯,有事兒?”
    喬青笑笑,眼中劃過絲贊賞︰“給你送禮來了。”
    “哦?”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無紫非杏扛著大麻袋進來,然後走到龍案之前。嘩啦一聲,麻袋里的東西傾瀉到桌子上,如小山一般的堆積在一起,金燦燦的能閃瞎人的眼。都是同樣的東西。金色的牌子,每一個足有一掌見方,其上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象征了大燕皇朝至高無上的榮耀︰免死金牌。
    宮琳瑯和宮無絕對視一眼,並未詫異。
    如果說從前的喬家是皇帝心頭的一根刺,那麼現在有了喬青的喬家更是讓人如鯁在喉。這不單單是取決于皇帝的大度與否,一個國家,如何能容得下一個功高蓋主隨時可能威脅到皇位的家族?除去信任家主修羅鬼醫的身份,還有她讓人膽戰心驚的武力值,以及平叛謀逆的功績。其實換句話說,如果喬青真要做什麼,也不是幾個免死金牌能阻攔的住的。她這一舉,不過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告訴宮琳瑯︰皇位于我沒有任何的興趣,喬家也會懂得分寸。這些東西還給你,一旦喬家有任何不軌,便沒有了保住性命的倚仗,隨你處置。
    宮琳瑯緩緩的笑了起來。
    這一招看似退了一步,實則才是這小子真正的行事風格,心思縝密,滴水不漏。
    他摸著下巴驚嘆道︰“原來老子的先祖還真這麼蠢,免死金牌啊,送了這都多少啊!拿回去吧,你的態度老子明白了,反正這皇位我也坐夠了,你要是真想搶,大可搶去,任我天地逍遙去。”
    喬青眉梢一挑,見他神色輕松的確是這麼個意思,不由搖頭笑起來。說不定那宮玉當初直接開口問他要,他還會樂顛顛的送上皇位呢,何至于非要搶。喬青搖搖頭,嫌棄的很︰“我要那玩意兒干嘛。”
    宮琳瑯一噎,他屁股底下這把椅子多少人想要,這小子,竟然說的好像白給都吃虧一樣!氣人啊氣人︰“那免死金牌拿回去吧,賜都賜了,再收回來皇室多沒面子。”
    喬青干脆利落︰“不要。”
    宮琳瑯瞪眼︰“朕賜你喬家的!”
    喬青聳聳肩︰“爺都送來了,再帶回去多沒面子。”
    兩人凶巴巴的互瞪了片刻,齊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宮琳瑯笑罵了一句“這小子”,一招手,一邊傻了吧唧被震倒的顧公公小跑著上了來,將這些明明珍貴非凡一個丟出去全大燕都要瘋狂卻在兩人手里垃圾一樣嫌棄的免死金牌給收了起來。
    待顧公公退下去,宮琳瑯一揚手,示意喬青坐下。
    三人一人坐著一個角,宮琳瑯道︰“再有四個月是玄天的六十大壽,你可有收到請柬?”
    “玄雲宗?”喬青皺眉,回頭看無紫非杏︰“有麼?”
    兩人這才想起來︰“有的公子,早晨你還未醒的時候,是我們親自收的。倒是沒當一回事兒,忘了告訴你。不過這會兒想想……當時那送請柬的人言語間十分篤定,好像確定公子一定會去一樣。”
    喬青嗤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
    “不去?”宮琳瑯問。
    “除非萬不得已。”喬青垂下眉眼,既然無紫和非杏這麼說,就一定是真的,那為何玄雲宗這般篤定。心里記下了這一筆,想著回去多做防範,現在她尚不能和那個龐然大物正面交鋒,玄雲宗的宗主到底是個什麼等級,誰也不能肯定,更何況整個玄雲宗成千上萬的玄氣高手?一旦她去了,迎接她的是什麼可想而知︰“傻子才去。”
    宮無絕喝進嘴里的茶一噎。
    他連連咳嗽,一口茶在嘴里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喬青干笑兩聲︰“沒說你,沒說你。”
    鷹眸一眼瞪過去,隨即頓在她嬉笑的臉上。也許是休息了三日之後她容納適應了紫玄這個境界,也也許是大仇得報的原因,今日的喬青比起從前的涼薄來,又多了分灑脫隨意的感覺。那雙黑眸更加清亮,臉上的笑容不似從前妖邪,能看出幾分輕松和真心。宮無絕劍眉一挑,默默別開了眼,這小子,當真是妖艷不可方物。
    可惜是個男人。
    這想法一出來,那沒咽下去也沒吐出來的茶水,猛的就噴了出來。
    宮無絕又慌了,他在想什麼!
    某男在自己的想法中震驚了,另外兩人卻是看了個一頭霧水,宮琳瑯想的是,怎麼自從有了這小子,無絕是越來越古怪。喬青想的是,這人果真難搞,說什麼都不對。
    在兩道各異的目光中,宮無絕咳嗽兩聲,惡狠狠的瞪喬青︰“你還有事兒?”
    這是下逐客令了。
    喬青攤攤手站起來,沒有最難搞只有更難搞,明明是你們讓我坐下的。靠!這麼古怪的人,老子還不伺候了。甩手,走人。
    某個罪魁禍首就這麼瀟灑的走了,宮無絕眉峰不自覺的皺起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不爽,這什麼臭脾氣!走了才好,眼不見為淨。他轉頭看向宮琳瑯,剛才的事兒還沒完呢。宮琳瑯卻是嗅到了一點奇妙的味道,摸著下巴望望已經轉出大門的紅色衣角,再望望這變得古里古怪的好友,見他抗拒中帶著點期待,崩潰中含著絲解脫,貌似陷入了什麼極難極難的難題中。
    難道……莫非……不會是……
    常在花叢過片葉不沾身的大燕皇帝自以為悟了。
    宮無絕手間一動,茶盞頓時丟出去︰“把你寫在臉上的想法都給吞回去!”
    宮琳瑯接住茶盞︰“淡定,淡定。”
    嘴上這麼說,心里更是篤定了。要不是那樣你激動什麼?何時見過這個深沉內斂的腹黑男人炸毛一樣的激動?宮無絕轉開眼︰“是不是男人,一閉眼就過去的事兒,磨磨唧唧。”
    就是他是個男人才有問題好麼?他大義凜然的站起來,不能讓好友誤入歧途啊。以赴死的心情道︰“兄弟我拼了。”
    宮無絕虎軀一震。
    他瞧著宮琳瑯,狹長的眉眼,俊朗的面目,浪蕩子的氣質,也算是標準的一枚美男子。在這幾千瓦的燈泡之下,大燕皇帝的腳尖已經在悄悄移動險些繃不住。宮無絕沉痛地拍拍他肩頭︰“好兄弟。”
    然後一閉眼,猛然抱了上去。
    “對了,爺還有個事兒忘……”御書房的大門被突然推開,一身紅衣的少年沖進來,瞬間張大了嘴巴︰“……了說。”
    宮無絕和宮琳瑯扭頭,和喬青被雷劈了的神色對上,一陣清風順著門扉拂過,三人一時保持著原地的動作一動不動,還齊刷刷半張著嘴巴。喬青先是呆滯,再是風中凌亂,隨即恍然大悟,然後滿面理解,一拍腦門,默默低頭朝後退︰“你們繼續,繼續,我懂的,懂的,嗯,真的,打擾了,再見。”
    砰——
    房門關閉。
    宮琳瑯欲哭無淚,他的一世英名啊啊啊啊!
    “嘔……”抱著他的男人一道光一樣飛速退開,俊臉抽搐身子俯下扶著龍案連連干嘔。
    宮琳瑯傻眼了,老子才是被強了的那個好麼。竟然有人抱完了他之後惡心的臉都白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子也不能忍!這絕對是在褻瀆他的風流倜儻!捂著受傷的小心肝抗議還沒說出來,就見宮無絕擺著手示意自己沒事兒,一邊後退一邊干嘔一邊被踩了尾巴一樣沖出了屋子……
    那速度,風馳電掣不足以形容。
    房間里的大燕皇帝淚流滿面,房間外的宮無絕毛骨悚然,兩人的心里同時浮現出對剛才那一抱的感覺︰
    ——真惡心啊。
    *
    再說喬青。
    帶著無紫非杏一路清場回到了喬府的喬青,還沉浸在御書房中看到的那個畫面中。
    身為一個現代人自然不會因為這個大驚小怪。喬青是可以理解他們的,嗯,一個冷酷如淵一個倜儻如風,倒也是極其養眼的一對兒。愛情是不分國界的,愛情是不分性別的,這麼一想,喬青便對那兩人的愛情遙遙施以了最崇高的敬意。只是一個是王爺一個是皇帝,似乎這愛情路不好走啊……
    自然,這也不關她的事兒。
    喬青一揮手,把這件事拋去了腦後。
    給別人擔心,還不如欺負欺負大白來的實在,抱著蹂躪肥貓的心思一路飛奔去了小院,看見的,便是等在門口的喬伯嵐。空空如也的院子里,邪中天又不知去了哪里,喬伯嵐坐在他中午曬太陽的那方竹榻上,愁眉不展,似有心事。一旁腳邊,自認優雅的大白正在翠綠的草地上滾來滾去。
    “大伯。”
    她對這個大伯沒有喜惡,談不上什麼親情,也不討厭,起碼的尊重還是給了的。
    喬伯嵐立即站起來,抱拳道︰“家主。”
    “不必如此,有事兒?”家主之位若是名正言順來說本是屬于喬文武的,不過到了這等時候,誰都把喬文武給自動忽略了。尤其這幾天,听說喬文武還沉浸在那日的悔過中,自暴自棄的不成樣子。
    喬青到他對面坐下,非杏立即進了廚房去沏茶,無紫則抱起灰撲撲的大白去洗澡。見這神色,便明白恐怕是為了喬心蓉而來。喬心蓉的病癥乃長年累月積侵而成,底子已經薄弱的不像話了,再加上本已求死,以喬伯嵐的醫術是救不了的。果然,喬伯庸站著,忽然朝她深深作了個揖,話語中已經帶上了哽咽︰“家主,求您救救心蓉。”
    喬青沒說話,個人有個人的命數,她自認並不是惡人,卻也從不良善。
    一個一心求死的人,她沒必要費工夫。
    喬伯嵐也明白,喬青出手相救,是恩義;不出手,他也說不出什麼。尤其喬青是修羅鬼醫,如果在以前,能請到修羅鬼醫給心蓉看診,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心蓉命在旦夕,喬伯嵐一咬牙︰“家主,您是否想為伯庸治腿。”
    喬青抬起頭,示意他坐下。
    他坐到對面接著道︰“伯庸的腿乃是被玄氣所廢,後來在雪地中三日三夜的寒氣侵蝕,以至本來就希望渺茫更是再無可醫。不過,我知道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醫治。”
    “置之死地而後生?”
    喬伯嵐霍然抬頭,隨即搖頭苦笑道︰“不錯,但是這其中所需要的藥材盡都是天地間的奇物,想必家主湊齊也需要大量的時間,伯庸未必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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