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本來也是活不了這幾日了,後續處理一下,人就可以弄死了。但他們消失了半年的大人突然歸來,這所有的事自然都需要上交給大人,統一過目。
    讓人意外的是,大人一來,就提審了這個犯人。
    朝妄把紙張擱在桌面上,起身,走了過去,這種場景怎麼能讓美人圍觀。
    被稱作美人的嵐遲抬手,遮了下身後小丫頭往里看的視線。
    朝妄這才瞥過去一眼,來就來了,還帶夜宵,真客氣。
    漁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但見這位是之前的那個冷酷大帥哥,心里就放松了很多,畢竟是見過的,好歹沒那麼怕了。
    帶他們過來的那人上前,把剛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後,她連忙接口說,大人,不是我們做的,那個人是自殺的。
    男人挑眉,為什麼要自殺?
    漁想都沒想,為了陷害我們。
    男人看似脾氣很好,繼續問,那為什麼要陷害你們?
    漁頓了下,看了眼嵐遲,低聲說,是為了陷害嵐遲大人。
    朝妄沒再問,而是聲音淡淡,都听到了?
    他語氣淡淡,聲音也沒什麼波折,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旁邊的這些人卻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除了那邊的一個看起來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糟老頭子依舊趴在桌子上不知在研究著什麼,其余的所有人全部單膝跪地,膝蓋磕在地板上,听著聲音就很疼。
    為首的那人沉著聲,請大人責罰。
    漁被嚇了一跳,這些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妖怪們居然一句話也不多問,一點表示質疑的反應都沒有,直接跪地求罰。
    朝妄神色淡漠,徹查。
    是。
    其他人都出去了。
    漁一臉懵懵的不知要不要跟上去,這時那個老頭終于站了起來,走了過來,瞧了她一眼,語調慢悠悠,哦,看來大人晚上想吃魚。
    漁=魚=夜宵?!!
    怪不得說帶了個夜宵!
    漁差點腿軟,沒敢多待,連忙跟上嵐遲大人。
    去了間布置得相當干淨整潔的房間,里面的氣味很干淨,軟榻,書桌,還有一個專門煨湯用的爐子,燭火通明,跟外面陰森的風格截然相反。
    漁仔細看了看,那個冷酷大帥哥不在,只有她和嵐遲大人。
    她安靜了一會,忍不住開口,大人,你和那位大人關系很好?
    按理說這種陷害的事不應該先調查一遍,按照正常發展,中間怎麼也得幾番波折,誤會幾次,糾結幾番,最後再來個真相大白嗎。
    結果她一說,人家就信了?
    萬一她是騙子呢?!
    她仔細想了想,那位大人看上去不像是會輕信于人的那種人,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和嵐遲大人關系很好。
    嵐遲正在拼接那塊碎玉,與好不好無關,這事發生在這里,就是在打他的臉,無論是不是我下的手,都得徹查。
    漁眨眨眼楮,不明白。
    嵐遲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他是誰?
    漁好奇,誰啊?
    嵐遲眸里有一絲笑意,難怪你敢送他過河。
    他也沒吊胃口,直接點明身份,朝妄。
    啊?!!!
    漁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朝朝朝、朝妄大人?!!
    她頓時明白了,怪不得那些人都不敢表示質疑,攤上個這麼恐怖還吃妖怪的上司,誰還敢多說話,自然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啊!
    門被推開了,一道懶懶的聲音傳了進來,舌頭捋直了再出聲。
    漁連忙捂住了嘴,不敢再發聲。
    跟著朝妄進來的兩個人端著酒菜,簡單的小炒菜,一個魚鍋,兩盤涼菜花生米,一份荔枝糕,還有一小壺白瓷花雕酒。
    那兩人把酒菜放下就出去了。
    朝妄沒說話,拎著酒去了里間,那是有一個書桌,桌面上擺了不少資料文案,還有這半年來的案件記錄。
    妖怪關于刑法的方面並不多,因為犯了事的基本當場就弄死了,但這是在最早時期,隨著世家大族的發展,勢力的不斷壯大,有些就不好處理了。
    畢竟你總不能因為一個妖怪,得罪整個族群,繼而遭到人家的瘋狂報復。
    要真這麼隨意,那妖怪們天天都不夠打的。
    因為妖怪要遠比人類愛好戰爭,生存的方式也更加殘酷血腥,妖怪吃妖怪也不像人吃人那樣,受到那麼大的抵觸。
    但近些年來人類社會發展的格外迅速,人數也是迅速增長,先不提那些除妖師門派,光是人類政府的軍事力量就已不容小覷。
    而妖怪,大多都還保留原始的生存方式,有些是一路踏著累累白骨修成的大妖怪,而有些甚至從生到死都活在深山老林里,不曾踏出半步,不理世事。
    為了妖族不至因為內戰而日漸式微,最後被吞並地界,直到種族消失,妖族就借用了人類的管理制度,建立城市與王都,制定相關的律法規定,盡大可能地維持內部穩定與發展。
    而此時朝妄手里的,就是這半年來妖都發生所有大事小事的相關記錄,非常的詳盡。
    他看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算是了解了目前妖都的整體情況,說白了,就是個正經的王都,搭上一個不正經的王上,十件小事里就有二件是無意間踫到王上去逛青樓。
    上面是這樣寫的。
    十月中旬,王上,鳳息樓,花妖作伴,喝酒。
    十一月初二,王上,鳳息樓,狐妖作伴,喝酒。
    等。
    朝妄嘴角抽了抽,到最後了,這個記錄的人大概煩了,直接簡寫五個字,王上逛青樓。
    字里行間透露著說不出的嫌棄。
    至于最近的大事記錄,就是嵐遲大人的大婚,上面寫著原因不明,似有所圖。
    朝妄把手中的記錄冊一合,拿起一旁的酒壺灌了口酒。
    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空腹別喝酒。
    朝妄眉梢輕挑,放下酒,起身,伸手抱住了這人的腰身。
    這人像是沒反應過來,渾身都僵住了。
    朝妄頭埋了下去,抵在這人的肩上,輕輕拍了下他的後背,都睡過了,怎麼還這麼緊張。
    嵐遲抿唇沒說話。
    過了一會,他感覺到這人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去。
    這妖見妖怕,鬼見喪膽,無人膽敢提出質疑的督查司主,朝妄大人,就這樣全然沒有防備地靠在他身上睡覺。
    嵐遲低下眸,抬手輕輕地抱了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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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小妖
    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啊,嵐遲大人殺了人不管不說,還好吃好喝地待著,我剛剛還看到他們進了同一間房間,這不會是沉迷美色不管不顧了吧。
    嗯?進了同一間房間?你沒看錯?
    廢話,我又不瞎。
    不會,打起來吧?
    這兩個人對視一眼,沉默了一下,其中一人撓撓頭,你這麼一說,好像還挺有可能,畢竟咱大人那脾氣,管你是不是美人,照下手不誤,可從來不會憐香惜玉。
    兩人低聲討論了一番,都覺得這個可能比自家大人沉溺美色忘乎所以要靠譜得多,最後得出了一個慎重的結論。
    躲遠點。
    以免傷及無辜。
    正巧這時一個青年走了過來,這人五官很是深刻,鼻梁高挺,眼瞳是灰色的,像是某種高空鳥類的眼楮,安靜又銳利,他問這兩人,大人在哪?
    一人指了指一個方向,在休息。
    青年並不急于過去,想是也知道自家大人休息的時候不喜被打擾,剛剛出了什麼事?
    兩人把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本來是準備就走,一個人忍不住問了句,您說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那青年拍了拍他的肩,大人的心思就不要揣測了,去忙你們的吧。
    這邊。
    嵐遲看著房間內唯一的那張床,我去別的房間。
    朝妄抬手,攔了下他的去路,語調慵懶,還想讓人繼續傳我們關系不和?
    他抬手捏了下嵐遲的下巴,若非如此,那些人何至于拿一個死人來攔你。
    他雖然失憶了,但正常的常識與反應可沒缺失,听了一天滿城的風言風語,又看了資料與文檔,再加上這些人對他的反應,自然對自己的身份處境有了大概的了解。
    身份不低。
    手段殘忍。
    弄死的妖怪不少。
    由此可見,想他死的肯定也不在少數。
    這麼一看,這個人在這個時候與他定契約,先不論圖謀為何,肯定會遭到針對。
    因為他與這人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誰出事,對另一方都沒好處。
    而死了一個守衛,此事可大可小,完全可以自行處理,非要鬧到他面前,不過是他手下的那些人想看看他的態度。
    究竟是同以往那般繼續敵對,還是實打實的伴侶關系。
    畢竟這關系要是把握不住,以後有些事也就不好處理。
    都混到了督查司這里,頭腦簡單的妖怪,還真沒幾個。
    嵐遲一時沒說話,一雙漂亮清潤的眼楮安靜地看著他,過了一會,才開口,你身邊出了叛徒。
    朝妄嗯了聲,沒什麼意外。
    他畢竟消失了半年,誰也不知道這半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即便是他的心腹,也不知道他的行蹤,所以才會有那一封信。
    把他引到這里,暗中觀察,因為這里的規章制度一切正常運行,雖然會出些小問題,但對妖怪們來說,並不需要太過嚴苛,因為也沒有那麼多妖怪天天沒事干了揪這揪那,所以這里也不需要他時常過來,但若是他一直待在嵐府,根本無人能知曉里面發生了什麼。
    而能出現在這里的人,除了安插進來的,自然是他身邊的人。
    朝妄推測,那人想必已經知道了他記憶出現問題,卻根本沒想到,他現在幾乎沒了妖力。
    若不然,肯定會半路截殺,不至于還在暗中潛伏,白白錯過了時機,還招來了嵐遲。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之前的名頭太大,妖榜排名第二的大妖怪,貿貿然刺殺實在是下等之策。
    所以他這來一趟,蛇沒引出來,倒是對方先來了出挑撥離間。
    哦不算,依照他與這人以前的關系,算不上挑撥,倒像是想坐山觀虎斗。
    只可惜,主角現在一點都不想讓別人稱心如意。
    他抬手握住了嵐遲的手,捏了一下,你身上怎麼這麼涼?受傷了?
    嵐遲唇角繃直了一瞬,沒有。
    朝妄牽著他往床那邊走,指尖彈了一下,燭火被熄滅,房間頓時暗了下去。
    其實有沒有光對妖怪影響不大,只有少數妖怪不能夜視,當然這少數里肯定不包括這兩位。
    所以朝妄把人往床上拉的時候,感覺這人緊張極了,雖然神情依舊平淡自若,但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而且身體都繃緊了。
    他瞧了這人一眼,看到這人喉結輕輕滾動了下,黑色長發順著動作垂了下去,一張俊臉白得似玉,透著淺淺的玉質光澤,薄唇微抿。
    他收回手,往外面移了下,中間隔了一些距離,不習慣跟別人睡?
    嵐遲微微側過頭,看著他,沒說話。
    房間很安靜。
    朝妄閉著眼準備睡覺,看上我了?
    嵐遲唇角彎了下,卻收回了視線,睡你的。
    朝妄悠悠嘆道,美人在側,難以入眠。
    嵐遲沉默了一會,你這些話都是從哪里學的?
    朝妄瞎扯,青樓走一趟,自然是懂了。
    你連自家都忘了,還記得青樓?
    朝妄繼續撩火,可能是印象太過深刻,無法忘懷。
    嵐遲輕輕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淡。
    朝妄笑了聲,生氣了?
    他翻了個身,伸手攬住了這人的腰,我仔細想了想,一個美人躺在身邊,不抱太虧。
    瞧瞧這話說的,完完全全一個風流浪蕩子。
    嵐遲伸手就要推開他,這人又低低來了句,哎別亂動,待會要是引火燒身,可得你負責。
    這種渾話這人可從來沒說過,他一時愣了下,不知該如何反應。
    朝妄見這人一時沒動作,把人往懷里帶了帶,倒也沒到處亂摸,手擱在人家的腰上,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他這一舉動純粹是一時興起,本來想著這人肯定不樂意,說不定一掌拍開他下床就走,但當人安靜躺在他懷里的時候,困意襲來,也就沒多想,就當順手抱了個人,然後就睡了。
    男人身上很熱。
    周身的氣息都是灼熱的,抱著嵐遲的時候,幾乎能將他全身上下裹住,就像一張細密而龐大的網,鋪天蓋地把他整個人籠罩住。
    他其實有點冷,但靠近這人時,又覺得舒服了不少。
    本來沒什麼困意,慢慢地也合上眼睡了。
    他做了一個夢。
    想來也不算是夢,一些破碎的記憶罷了。
    很久以前了。
    那時候還很小。
    什麼都不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修成的妖。
    只知道,快要凍死了。
    因為太冷了。
    天寒地凍。
    終年大雪紛飛,白茫茫一片,那里的雪從來都沒有化過,厚厚的,一腳踩下去,兩條腿都能陷下去。
    他在那縮成一團,躺了好久,感覺自己大約熬不過去了,因為這個冬天太漫長,雪下了很久,無休止地下著,老天爺就像是要把這里僅剩的所有活物都要掩埋掉,直到清理干淨才肯放心。
    什麼動靜都沒了。
    他連最後一點氣息都要斷了。
    直到一雙手把他從雪里挖了出來,先冒出來的是腦袋,接著是凍僵的身子。
    那人的手很小,但溫度很高,拽著他的胳膊時有源源不斷的熱量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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