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除了少數人安靜地站在那,垂眸不語,大多數都是愣了一下,沒想到大人這是要刑審?這一進去,就算能活著出來,也得去了半條命。
    想歸想,沒人敢開口說話。
    全場寂靜。
    朝妄靠在椅背上,指尖敲了敲桌面,聲音平靜,我這半年不在,你們又弄死了多少人?
    這話一出,除了坐在那看書的嵐遲,其余都頭冒冷汗。
    自家大人最嚇人的一點,就是從來不發脾氣,出手打罵那種有失風度的事,是根本不存在的,他只會做兩件事,第一,平靜地問話,第二,取走你的小命。
    特別干脆。
    理論這玩意,在暴力面前,毛用都沒有。
    所以這話一問,眾人就知道,大人這是生氣了。
    有些心思活絡的,立馬就想到了昨日大人提審的那個犯人,說不定里面被誰做了手腳,然後好死不死地被大人發現了。
    督查司負責的事是真多,里面的人也不一定都干淨,畢竟妖怪們也不講究什麼清廉,但到底,有律法規著,底線在那,要求也不嚴格,但一旦過了線,就會有人前去處理。
    而這負責處理的人,就是督查司的人。
    昨日那個犯人咬死了不認罪,說不定是被誣陷的,但罪名其實不小。
    買賣妖丹妖骨,及活生生的小妖。
    在妖界這里,這種事其實管理並不嚴格,因為很多小妖是依附大妖生存下來的,談不上什麼買賣,所以這一條律法,針對的是對外,對除妖界。
    說到這,倒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就是朝妄大人那次當眾炖妖怪,轟動全都,從此嚇退無數小妖的震驚舉動。
    那個被炖的妖怪也是個蛇妖,確切的來說,是把幼年小妖怪拐走,賣給除妖師做實驗以謀取暴利的妖販子。
    這種事本來也做得足夠隱蔽,私下里搭了不少人的線,出手也快,一旦出了妖界,進入了人類地界,即便是想查,也難了。
    但那個妖販子胃口太大,一連拐走十余個,其中三分之一都是那種不擅長戰斗,實力不強,卻擁有傳承的獨特妖術的族群,還有一個,是那一族近百年來唯一誕生且存活下來的幼年小妖。
    那一族全都生活在深山老林,與世隔絕,丟了這唯一的血脈,都瘋了,漫山遍野的找,始終是毫無線索,直到最後求到了督查司的大門前。
    幾個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老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大門前,實在是沒眼看,但督查司的人一听,時間都這麼久了,找回來的可能性,接近于無。
    于是都不想理這些老頭。
    那天.朝妄大人剛巧在屋里睡覺,被外面的嚎聲給吵醒了,便出門一看,結果剛踏出大門,就被抱住了大腿,一個老頭鼻涕眼淚都往他衣服上擦,邊擦還邊嚎,聲嘶力竭,幾度暈厥。
    朝妄大人盯著他看了一眼,忍了半天,才沒有一腳把人踹開。
    相反,接了這件事。
    那件事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整個妖界都是安靜而沉默的。
    在眾人眼里只是一個妖都官方機構的督查司,一出手,連根拔出了那條走私線,所有經手或參與過,不論是有意或無意,知情或不知情的妖怪,通通被抓了起來。
    在這里面或多或少牽扯到了一些世家,這些被抓走的妖怪對于他們來說,影響不大,他們甚至還在那笑,就為了幾個小妖,弄這麼大的動靜,這位大人真是閑得沒事干了。
    但沒過兩天,整個邊界的交易場所全部閉門接受盤查,所有進出買賣全部被迫暫停,即便是私人交易,也被強制禁止。
    這動靜太大了,進出買賣的何止小妖,半妖,人類,甚至靈族都有。
    也就在之後的同一時間,所有參與過相關交易買賣的世家或勢力全部收到來自督查司的警告,而但凡是過了線的,直接上門抓人,手段極其強硬,一點面子都不給。
    大徹查之後,才是真正的,血洗時代。
    但凡是被抓走的,沒有一個活下來,全部被手起刀落,斬殺得干淨。
    當時不知死了多少妖怪。
    血流成河。
    殺到最後,督查司的人都開始受不了了,一個個面色慘白。
    而朝妄大人命人在妖都當眾炖妖怪的那一日,烈日炎炎,聞訊而來的大妖小妖們把那地方圍得水泄不通。
    所有妖怪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大妖由人型被迫變為了原型,再被生生切成了幾塊,扔進大鍋里,他還沒死,卻一點一點地看著自己的血和肉在鍋里熬成了蛇羹
    一面是血腥沖天,一面是入口佳肴。
    即便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強悍的妖怪也有點受不了。
    當時不知多少妖怪嚇軟了腿,爬都爬不起來,滿臉恐懼地看著始終坐在那神情淡漠的那位大人。
    那人一身黑衣,純黑色,半分章彩紋飾也無。
    烈日灼心。
    是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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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不要憐惜
    朝妄大人開口,自然都得重查。
    這工作量就大了許多,所有人都忙去了。
    就只剩他們兩人了。
    朝妄本身不是什麼工作狂,督查司在他眼里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工作場所,很多時候這人純粹是個甩手掌櫃,愛管不管的那種。
    不過由于他本身強大的威懾力,再加上幾個得力屬下的協調管理,督查司是一直有條不紊地運行著。
    蒼無,鷹族,實力最強,嵐遲指著個人檔案,跟隨你時間最長,你的很多事都交由他處理,目前任職長安衛治安隊隊長。
    他又翻了幾頁,浮,主事情報收集,到處游歷,很少回妖都。囚眠,擅卜卦,推演。清枕,主要負責你的日常生活安排,兼廚師,半年前與你一同失去蹤跡,還有這幾人,經常待在這里,應該是幫你管事的。
    朝妄的視線一一掃過,大致看了一下,順口來了句,你對我這麼關注?
    嵐遲的手指正搭在泛黃的紙頁上,聞言,把檔案冊推給他,自己看吧。
    朝妄接過,關注也正常,畢竟我們,他頓了下,挑了個妖都群眾常用詞匯,死對頭嗎。
    說到這,他倒起了點好奇心,我跟你有什麼沖突?
    听到的所有流言八卦里,最多都是說他與這嵐遲脾氣相沖,話不投機半句多,仿佛是天生如此,誰也管不著,旁人也插不得手。
    但令人奇怪的是,他跟這人相處的這兩天,卻並不太像傳言里的那般惡劣。
    至少關系沒那麼糟糕。
    他思索了下,覺得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以前的他脾氣大概真的不好,而是撩騷功力還不低,能把這麼一個冷淡的人氣得不顧形象地動起手來。
    嵐遲的手剛放了下去,听到這話,沉默了下,拿出了那塊碎玉,放在桌子上,你的玉被我碎了。
    那是一塊白玉,瑩潤光澤,入手微涼,上面還系著一條黑色的穗子。
    是一個很好看的掛飾。
    雖然重新拼湊好,雖然盡量抹去裂縫,但根本不可能完全消除掉,因而上面仍保留著幾道淺淡的裂痕。
    朝妄拿起打量了下,看著挺貴重。
    嵐遲沒說話。
    朝妄問,哪兒來的?
    嵐遲拿起一本書,你自己的東西,問我嗎?
    朝妄反問,你怎麼知道是我的東西?
    嵐遲解釋,我見你戴過。
    朝妄哦了一聲,靠近他,調笑,死對頭連這個都關心?
    是不是我那日穿什麼衣服,什麼發型,你也在心里記的清清楚楚?
    嵐遲倒是不緊不慢,你那日在我面前說了十句話,八句是調戲,之後就打了起來,毀了妖都幾條街,到天黑時,飯點到了,收手回去。
    他眉眼安靜地看著朝妄,要我給你演示一遍嗎?
    朝妄非常會找重點,我調戲你的時候說了什麼?
    嵐遲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勾起唇角極輕極淺地笑了下。
    他的笑意沒到眼里。
    朝妄心頭一跳,身體反應比想法要快,往後一仰,手挨著地,剛準備起身,卻已是動不了了。
    沒了妖力就是這點不好,一個小妖術都能按住他,何況施法的還是個大妖怪,效用自然是成倍遞增。
    朝妄沒掙扎,索性卸了力,躺在地上,裝作有氣無力,救命啊,綁架啊。
    嵐遲眼里劃過一絲笑意,俯下身,伸手把這人側臉上的一縷發絲拂去,配合了句,喊吧,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好死不死的,門外還真有人剛巧路過,一听到這話,壓根沒多想,立馬破門而入,高舉自己的武器,大喊一聲,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人質
    綁匪嵐遲大人與人質朝妄大人一同偏頭看了過去。
    站在門口處的警察漁頓時覺得自己手中的小魚干有點拿不穩。
    她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她男神把妖都惡霸朝妄大人摁在地上伸出手不知是要做什麼不得了的事
    比如脫衣?
    而朝妄大人非常配合地躺在地上,任其為所欲為
    小姑娘默默地咽了下口水,轉身,同手同腳地走出去,聲音虛弱,那什麼,我走錯房間了,你們繼續。
    啪嗒一聲,門被關上了。
    朝妄沒半分不好意思,甚至還不嫌熱鬧大地喊了聲,非禮
    被嵐遲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門外還沒走遠的漁自然听清了那兩個字,猛地倒吸一口氣,捂臉,沒想到,居然會這麼激烈居然真的非禮?!!
    怎麼辦好想看啊∼
    房間里。
    嵐遲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你亂喊什麼?
    朝妄眨眼,松手。
    嵐遲跟他商量,安靜點。
    朝妄眨眼,這是我的地盤。
    嵐遲神色不變,所以你想怎樣?
    朝妄想了下,禮尚往來,你調戲我一次。
    嵐遲,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說什麼?
    朝妄這次的眼神直白多了。
    來吧,不要憐惜。
    嵐遲手一抖,收回了手,就听到這人笑了聲。
    朝妄眼角彎了下,慫恿他,我們倆這關系,非禮我不會遭雷劈。
    他說著,側了下頭,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輕點,我能忍受。
    嵐遲低眸瞧著他,聲音放緩,盡量保持心平氣和,你好好躺著。
    朝妄神色不變,微微感慨,你這樣讓我很難做啊。
    嵐遲輕輕挑眉,還有你難做的事?
    兩人對視了一眼。
    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
    詭異的沉默。
    嵐遲心頭一跳,移開了視線,站起身,手一揮,撤了妖術。
    朝妄起身,隨手拍了下身上的灰塵,給機會都不上,嵐遲大人,看來你很嫌棄我啊。
    嵐遲拿書的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下,剛準備說話,就見這人拿起那枚玉佩,側身問他,會審人嗎?
    督查司審犯人的程序很簡單,上刑。
    因為妖怪們皮糙肉厚,自我修復能力也強,不打怕了,一般都不會說什麼。
    所以專門負責審犯人的那些妖怪們下手都挺狠,缺胳膊少腿,那都是正常事。
    但沒想到,今天送來個同事。
    還是守衛隊的隊長,職位不小。
    這些人心里就犯嘀咕了,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這要審什麼?
    鑒于是自己人,這些人都還沒動手,只是綁起來,也沒人上前問什麼話,倒是那個叫黑尾的蛇妖尾巴斷了一截,血流了不少,又過了這麼大半天,已經是半死不活了。
    朝妄問嵐遲的那句話不是隨口問問,這人既然說他身邊有叛徒,又對他了解甚多,自然沒必要舍近求遠,浪費資源。
    一個成名的大妖怪,不可能沒點手段。
    即便這人看起來再清風朗月,不染塵埃。
    到了審刑間,先審的不是自己人,而是那個蛇妖。
    朝妄之所以先提審他,是因為他的罪證里漏洞太大,很明顯是別人要搞死他,而督查司閉目不管,配合殺人。
    這就讓朝妄惱火了。
    本來他沒想搭理這些事,但這些人做得太明顯,借這里的刀殺人,未免也太猖狂。
    朝妄大人一惱怒,連自己目前妖力所剩無幾的糟糕狀況都沒管,徹查的徹查,翻案的翻案,開刀的開刀。
    好一番大動靜。
    整個督查司都被調動了起來。
    是真不怕人家狗急跳牆,跟他來個玉石俱焚。
    嵐遲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這人好像生來不知道什麼叫怕,也從來不知道後退。
    嵐遲既然答應了他幫忙審人,自然會盡心。
    他審人的方式平和許多,一點都不血腥,幻術誘導,除了消耗不少妖力外,對雙方都沒什麼影響。
    朝妄大人就坐在一旁看著,桌子上擺了不少手下人送過來的點心茶水。
    旁邊還有一個人專門負責記錄。
    問了什麼,答了什麼,通通記錄下來。
    審了大半天。
    可以確定蛇妖是被拉來陷害的。
    而另一個。
    督查司的內部人員。
    嵐遲偶爾回頭的時候,就看到那人要麼吃東西,要麼把玩著手里的玉佩,一副閑散人的姿態,對自己屬下無意透露的信息一點都沒有表示。
    例如什麼憤怒,詫異,不可置信等之類的情緒,在那人臉上壓根沒出現過。
    如果不是這人的身份,別人都要以為這個人是專門過來看戲的,連瓜子茶水點心什麼的都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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