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節

    座子完畢,兩人你來我往,非常快的下了十幾手之後,長平王淡淡揚眉︰“殺氣好重。”
    如瑾沒說話,認真盯著棋盤計算推演,全副心神都投在了上頭,面色清冷。
    緊張俱都被推算沖淡,甚至全都消失了,她現在只想好好下完這盤棋,憋著一口氣,免得被他笑吟吟的評價“心亂”。
    至于下完棋之後做什麼?
    她想,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想得再多,顧慮再多,害怕再多,都是沒有用的。事情不都是一點一點順其自然完成的嗎,日子不都是按部就班朝前走的嗎。早就應該發生的事了,她這麼惴惴不安到底是為了哪般呀!
    有什麼大不了的,有什麼可緊張的,她是活了兩世的人,怕他做什麼!
    一想開,便將所有不安都拋之腦後了,專心致志地下起棋來。長平王的棋力不容小覷,她不指望贏他,但即便是輸,也不能輸得太慘。不能像上次一樣被他殺得片甲不留。
    丫鬟們忙活完了,看見主子們下棋,俱都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寢房里又剩了兩人,可如瑾一點不自在也沒有,因為全部心神都在棋里。
    長平王一邊回應落子,一邊不時欣賞她認真起來的樣子。烏黑的眸晶瑩剔透,嫣紅的唇瓣微微抿起,顏如玉,色若霞,自有一種比平日更清貴的氣度隱隱透出來。她這副不苟言笑的模樣,真是比方才半嗔半惱的羞態更吸引人。
    他不停地看,心神飄遠,手下卻沒慢上半分。她路數凶狠,殺伐氣很重,大抵是將這半日的惱意全都發泄在了棋里,他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應付著,偶爾瞅見空當便不客氣地鑽進去佔個便宜,然後瞅著她眉頭微凝如臨大敵的樣子,眯眼暗笑。
    她的落子漸漸慢下來,及至終盤就更慢,最後,當黑白二色棋子幾乎佔滿了整座棋盤,她深深吐口氣,將瑩白手心里握著的未及落下的棋子俱都扔在了竹甕里。
    “王爺藝高,我甘拜下風。”她額頭微微出了些薄汗,掏出帕子輕輕擦著,開口認輸。
    長平王叫丫鬟進來收棋盤。兩個人心照不宣地誰也沒有數子,因為她又丟掉了大半江山,輸得比較難看。其實敗勢早現,只是她不肯及早認輸,想著總要搏一搏才好,這才堅持下滿了全盤,奮斗到最後。不料,並沒有挽回多少敗勢。
    “已經不錯了,比上次強許多。”長平王說。
    “哪里強?”她不需要安慰。如果認真數子,她這次大概只比上次稍微好看一點點而已,談不上強許多。
    長平王卻說︰“強在不肯認輸的心志上。上一次,你太保守了。兩廂是天差地別的境界。”
    “可結果是一樣的。”
    說到這里,她突然心驚,聯想到兩世為人。前世諸事不理,此生奮力向前,那麼,會不會最後還是走到了同一個結局,都是輸……
    “不一樣,你這次讓我費了不少心神。”長平王說。
    可還是他贏了。如瑾閉了閉眼楮。
    九龍御座上高高在上的身影,像是陰雲一般突然朝她壓下,她有一種敵人太強大,無論怎麼努力也不能善終的預感。
    “怎麼了?”長平王發現她情緒突然間變得非常不對勁,趨前握住了她的手。
    如瑾張開眼楮,看見他關切的神情。
    他深邃瑩亮的眸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讓她突然覺得自己可笑。
    不過一盤棋而已,想那麼多做什麼。真正讓她感受到強大的是他呀。而宮里那位,與其說是強大,不如說,是那位置太強大。
    此生她是站在眼前這個人身邊的。如果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的存在和力量,能助她改變良多?
    如瑾朝長平王笑了︰“沒什麼,突然有點困。”
    長平王當然能看出她方才那不是困。不過她不願說,他便不強問。何況她這困意還正中下懷。
    “那,睡吧?”
    “好。”
    簡簡單單的兩句問答之後,他攜了她的手,一起朝浴室里走去。
    荷露菱脂兩個小丫頭捧著柔軟的浴衣寢衣在後跟隨,長平王吩咐道︰“你們都下去,不用伺候。把至明拿的東西送到屋里來,今晚外間不必留值夜的。”
    如瑾臉色微紅,但沒說什麼,坦然和他進了浴室。
    水汽氤氳。
    他伸手拿了澡巾,“幫你擦背吧?”
    “不,還是我來伺候王爺。”如瑾低頭。
    “要麼一起?”
    如瑾沒做聲。再坦然,獨處在這種地方,還是有些不自在。
    長平王開始自己動手解衣帶,她別開了眼楮。然而半晌之後,卻察覺他仍在那里站著。詫異地看過去,發現他正和系成了死結的衣帶做斗爭,眉宇間隱有怒氣。
    “……”沒見過這麼笨的。她輕輕上前兩步,“我來吧。”
    長平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如瑾暗自好笑。暗忖,平日他也有自己穿衣的時候,動作利索,從來沒有被衣帶困住的時候,這次是怎麼了。難道他也在緊張不成?
    那帶子系的死緊,想來是他解錯了方向又愣拽,反而越發解不開了。如瑾彎下身仔細費了好大勁才把死結打開,弄得一頭汗。
    好不容易揭開了,直起身來,長平王卻一伸手,順勢將她小襖上的帶子拽開了。
    她愣住。
    怎麼他自己解不開衣服,解起她的來倒是輕車熟路?
    浴室里熱水蒸騰,她的臉色漸漸越來越紅。抬眼去看長平王,發現他臉上也有些霞色。他將外袍除了,露出里頭夾棉的衣褲,在寒冬里算是單薄的,可在這熱騰騰的屋子,卻是穿得太多。
    如瑾躊躇著要不要繼續幫他解衣。既然承擔了伺候之職,是不是主動上前?可,又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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