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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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儲華殿中,德妃娘娘盛裝而坐,主殿中放了好幾只冰缸,上頭都有回風扇轉動著,因此雖然是盛夏時分,儲華殿中卻不覺炎熱。
    “他帶著曦嬪去了平湖?就是甦家那個庶女麼?”
    德妃濃妝艷抹,似乎是做好了隨行伴駕的準備。
    “是的,德妃娘娘。奴婢們今兒一早便在宮外等候著皇上宣娘娘伴駕的聖旨,可是,等到聖駕離開皇城都沒有等到。奴婢去打听過後才知道,原來皇上是宣了冷月殿那位。”
    “……”
    耳中听著婢女欣兒的匯報,德妃的臉色卻很難再維持,冷下臉龐,一掌掃掉了主座旁的一只精致琉璃花瓶,花瓶碎地,晶瑩剔透。
    婢女欣兒見狀,慌忙跪下,驚呼︰“娘娘息怒,娘娘恕罪!”
    德妃冷著面孔,自主位上走下,兩只手掌捏成了拳,緊緊地,仿佛都能看到皮下白骨。
    皇上去平湖避暑,歷年來都是攜德妃前去的,本以為今年也不會例外,可是,眾人覺得不會例外的事情,今年卻發生意外了。
    德妃的怒,眾人明了,只見德妃思慮片刻後,驟然抬眼,招來了貼身心腹,在他耳旁短短說了幾句話,心腹便火速離去。
    這場仗還沒開始,誰能笑到最後還不知道呢。
    ☆、第56章《一品皇貴妃》
    甦矜躺在一棵參天槐樹下,旁邊有汐容為她扇著涼扇,嘴里吃著荷剝好的葡萄,然後再來一口自己制作的沙冰,那感覺比當了太上皇還要爽快。
    從前只是听說古代皇帝們都愛離開京城,外出避暑,還曾在心里想過,切,不過就是從一塊鐵板上轉移到另一只烤爐上罷了,能有多涼快,如今親身體驗過了,還真是不一樣。
    空調縱然有再多涼意,也及不上大自然的清風送爽,平湖的避暑山莊和京城簡直就像是兩個季節,看來跟晏岑出來是對的,不僅在環境上得到了根本的改善,就連伙食和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
    甦矜將葡萄籽吐在手心,斜眼看了看與她並排躺在躺椅上的男人,怎麼這家伙離了皇宮,就好像從日理萬機的總理,變成了縣級官員?三天了,就看他去辦過一次公,難不成皇帝的職業也會隨著地域的差別而有所改變嗎?
    “愛妃在看什麼?”
    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晏岑忽然開口,把偷偷觀察他的甦矜嚇了一跳,佯裝無所謂的趕緊收回了目光,干咳一聲後,小聲囁嚅道︰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晏岑听甦矜這般抱怨,依舊不睜開雙眼,但卻勾起了唇角,魅惑的梨渦緩緩綻開,看得甦矜心頭一突,沒由來的緊張起來,意識到這個問題,甦矜趕忙收斂了心神,避開自己的目光。
    “咳咳,皇上最近怎地如此清閑?”不想讓自己被情緒牽動,甦矜試著轉移話題。
    “朕清閑不好嗎?可以有多點時間陪伴愛妃呀。”晏岑閉目養神,張口說道。
    “……”翻了個白眼,誰要你陪伴啊?心里這麼想,但嘴上可不能這麼說,想了想後,說道︰“臣妾是怕耽誤了皇上的正事,到時候落得個紅顏禍水的罵名可就冤枉了。”
    听甦矜這麼說,晏岑先是沉默,沒多會兒就從鼻腔里噴出氣體,笑了出來,張開了雙眼,點漆般的眼珠轉向甦矜,柔和的看著她,說道︰
    “愛妃,你可知朕最愛你哪一點?”
    甦矜被他盯得心緒雜亂,蹙眉道︰“哪一點?”
    “你猜。”晏岑心情大好,竟然跟甦矜打起了啞謎。
    雖然覺得無奈,但是皇帝開口了,她就算是敷衍也要敷衍一下的吧。于是裝模作樣說道︰
    “呃……不會是喜歡你的白色襯衫和身上的味道吧?”
    晏岑挑了挑眉,表示他不懂甦矜在說什麼鳥語,深吸一口氣後,抓住她的手,說道︰“朕就喜歡你明明心里不耐煩臉上卻刻意表現出來的笑容……讓朕覺得很……很……很痛快!”
    喜歡你心里不耐煩,但臉上可以裝出來的笑?
    甦矜抽搐著嘴角,這位大哥,您的喜好點未免也太生僻了吧?就是高考也想不出這麼有深度的作文題啊。
    “你看你看,又來了又來了。就是這種想發怒卻又萬般隱忍的模樣,讓朕忍不住想再狠狠的欺負你。”
    晏岑這麼說完,竟然真的伸手捏住了甦矜的臉頰,像個孩子般調皮的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甦矜蹙眉,知道這人是在故意逗她,于是便重重的將晏岑的手拍開,氣呼呼的躺回了自己的躺椅,搶過汐容手中的扇子,自己猛扇風,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否則,她真的不保證自己能夠克制住想要掐死他的沖動。
    “愛妃莫急。”晏岑從一旁的果盤中挑出了一顆看起來就很酸的桔子,這也是甦矜想吐槽的地方,一個皇帝,站在金字塔頂峰的男人,最喜歡吃的水果竟然是最不值錢的桔子,而且還是那種能酸倒人牙的青桔,只見晏岑對光看他吃就被酸倒了牙齒的甦矜說道︰“朕能陪你的也就這三天了,從明日起,朕便沒這麼多功夫了。”
    甦矜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被他的耐力打動,沒想那麼多,便隨口問道︰“是嗎?為何?”
    原來這句話也只是她隨口問問的,因為她覺得這種家國大事,就算她問了,晏岑也不會告訴她,最起碼不會如實相告,問出問題後,她就已經做好了被漠視,或者被編一通瞎話的準備,卻沒成想,晏岑竟輕快的如實答道︰
    “因為明日鎮守四方的三朝元老們都會趕來平湖,與朕商討國事。”
    甦矜含著一顆葡萄,听晏岑這麼說,卻是忘了咀嚼,怔怔的看著他,以為他是一時口快,沒想到他卻接著說道︰
    “你知道那些元老們吧,他們都是朕的長輩,沒到那種不可扭轉的地步朕都不會驚動他們的。但如今……”
    晏岑沒有說下去,但是意思甦矜卻是想明白了,忽的晏岑轉頭向甦矜問道︰“愛妃你應該知道,真說的不可扭轉是因為誰吧?”
    甦矜愣愣的輕聲答道︰“逐鹿王爺。”
    晏岑點頭︰“沒錯!朕的這個叔叔狼子野心,先帝在的時候他便有謀反之意,為了隴太妃才一忍再忍。如今隴太妃仙逝,繼承大典的不是他心愛女人的兒子,這使他非常惱火,若不是朕收回了半數兵權,只怕他回宮之日便是他逼宮之日了。”
    “……”
    對于晏岑的家事,甦矜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他,鬼使神差的說了句︰“皇上可以不必告訴臣妾這些的。”
    呃……她說了什麼呀。她的意思是,這些私密的事情應該找與他關系更加私密的人去說,她,只是他眾多妃嬪中的其中一個不是嗎?
    晏岑盯著甦矜看了好一會兒,嘴唇開合,欲言又止,終是沒說什麼,但他無意中流露出的傷感卻平白讓甦矜覺得心頭堵得慌。
    雖然她的話有些失禮,但是說的也沒錯啊。他那想說卻又不說的模樣看著真叫人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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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平湖避暑山莊里過了大半個月,酷暑的時節也算過去了。
    甦矜覺得這里是她穿越來這個朝代後過的最舒服的一段時日,因為就她一個女人伴駕,所以不用勾心斗角,而且也正如晏岑所言,他除了開頭的三天之外,之後的十幾天都是在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模式下相處的。
    他們的政事,甦矜不想參與,也不能參與,只要站在相應的位置,做好自己相應的職責那就夠了。
    野人王的野心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晏岑不是那種荒淫無道的昏君,他懂得隱忍與退讓,為的就是韜光養晦,養精蓄銳,他在等待一舉擊中的時機,在那之前,應該做些什麼他比她要清楚的多。
    暌違多時的宮廷,甦矜回宮之後,各宮的禮品與贈物便紛至沓來,生怕自己漏送了禮物惹得甦矜怪罪般謹小慎微。
    青英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修養,身體也完全恢復好了,于是荷便很愉快的將整理禮品這些繁瑣的事情交給了她,青英丫頭財迷的性子並沒有因為一場大禍而改變,只見她舀著賬本清點禮品時,就連目光都變了。
    “真是天生的料。”荷站在甦矜身後,一邊扇扇子,一邊呆呆的看著外室忙活的青英說道。
    汐容也對這個小丫頭的韌性發表了敢想︰“不得不服!”
    甦矜微笑著看了看她們倆,放下書冊,走下軟榻,稍事整理了下服裝,說道︰“這才晌午剛過,下午估計還有東西送進來,咱們再待著,沒準會被青英丫頭嫌棄的,去御花園走走吧。”
    說完,甦矜便指了指散亂在案上的書冊,讓荷收拾了一並帶出去,荷一邊收,一邊問道︰“她能嫌棄咱們什麼呀?”
    甦矜沒有說話,自顧自走了出去,荷得不到回答正郁悶之際,卻听汐容善解人意的甦矜回答道︰
    “佔地方呀!”
    “……”
    荷又看了看那個清點狂人,旁人自是不會嫌棄自家主子佔了禮品的地方,但如果是那個財迷丫頭的話,完全有可能啊。
    小姐真是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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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甦矜挑了一座離冷月殿最近的名曰‘捕風庭’的涼亭歇息。
    之前與晏岑來過一回這里,听說是因為這座涼亭地勢較高,西南方又有一座水榭,因此,只要有風吹來便被擋住不再穿過,回蕩在這亭子四周,十分涼爽,因此得名。
    許是在平湖待了幾日,甦矜只覺得雖然沒有離京時那般熱的叫人難以忍受,但還是感覺悶悶的,來到這捕風庭,她才找回了一些平湖之感。
    舀出一本藥典才看了半頁,便听見一道清爽的聲音傳來。
    “曦嬪娘娘才剛回宮,便如此好學,真叫人欽佩啊。”
    甦矜沒有回頭便知來人是誰,刻意怠慢片刻後,果真見一道白色單薄人影在她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安王不改一臉病容,蒼白俊逸的對她露出一抹神也心動的笑,這笑容,如果甦矜是個‘真女人’的話,一定會立刻愛上他,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就算私奔,裸婚也要跟他在一起,只可惜……唉!
    安王看著甦矜,她不答話也就罷了,不知道為何臉上竟然還忽喜忽傷,看著他發呆。
    折扇在她面前揮了兩下,甦矜才回過神,安王笑道︰
    “怎麼?忽然發現本王的好了?”
    甦矜白了他一眼,將藥典合上,挑眉道︰“你有什麼好的?一個閑散王爺,最令旁人羨慕的也就是清閑吧。可本宮無需羨慕啊。”
    安王對甦矜的刺兒話毫不在意,笑了笑後,又道︰
    “曦嬪娘娘過謙了,如今宮中誰人不知,娘娘是炙手可熱的紅人,清閑二字,委實與娘娘搭不上邊啊。”
    提到這個,甦矜不禁又是一陣嘆息,對荷招了招手,想讓她把冰盒中的沙冰取出來給安消消暑,可那丫頭看著安王,簡直就變得痴呆了,要不是汐容推了推她,她根本就看不到甦矜對她揮舞的小手。
    紅著臉,荷將甦矜做出來的冰碗放到安王面前,然後,便舀著冰盒,飛快的跑下了亭子。
    安王滿臉不解看著荷飛奔而去的身影,問道︰
    “她……怎麼了?”
    甦矜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暗罵荷這丫頭太沒用了,看見男色就成了這副模樣,看來,還是她平日里調|教不夠啊。
    見甦矜不回答,安也沒追著問,吃了一口冰,眸中露出一抹驚艷的光,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手藝。”
    甦矜聳了聳肩︰“是啊,人都是被逆境逼出來的。”
    怪只怪這里的天兒太熱了,又沒有什麼像樣的消暑工具,她只得用最原始的方法,自救一番。
    安王蹙眉︰“何解?”
    甦矜笑著答道︰“意思就是說……若不是形勢所逼,本宮也做不出這東西。”
    “……”
    安王似懂非懂的在甦矜和沙冰之間回轉目光,正交談之際,卻听捕風庭外響起了一道不甚和諧的聲音︰
    “喲。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曦嬪娘娘真是艷福不淺,在宮里都不消停,竟能勾搭上這般俊秀的郎君,羨煞我了。”
    甦矜回頭一望,只見一名二八少女亭亭玉立,白皙柔美的容顏看著很是眼熟,在腦中搜索了一番後,甦矜才想起來,驚奇道︰
    “甦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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