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階

    常理而言,修士初初入門時,主要的課業便是感應靈氣、煉化己用。
    恰巧賀蘭在這方面悟性極高,大致掌握靈氣流動的規律後,每天大半時間都用在修煉上面,不過幾日功夫,丹田氣海已初現雛形。
    他也不清楚這樣的修煉速度算快還是慢,若是要問的話——
    賀蘭瞄了眼正在專心迭紙蚱蜢的阿歡一眼,悄悄撇了撇嘴。
    果然是得不到的才珍貴,一旦擁有,就覺尋常。
    自打來了靈隱峰,阿歡哪里關注過他修煉進展,甚至手傷徹底治好後,除了晨起練劍時會叫上他,完完全全就不管了。
    至于劍法……
    賀蘭自知技藝生疏,怎麼可能願意跟阿歡一塊兒練,表面上裝著不屑一顧,趁著夜半,才偷偷爬起來練。
    好在記性尚可,只看過一回就將劍招路數都記下了,就是靈隱峰夜露深重,他也沒帶厚衣裳,這樣熬上幾夜後,人都消瘦了。
    然則顏面大過天,賀蘭依舊兢兢業業,卯時起床打坐修煉,練完沐浴洗漱、研讀心法講義,一直到戌時才休息片刻,子時又爬起來練劍,周而復始,日日如此。
    這樣高強度的修煉下,這日清晨,賀蘭才剛開始運轉靈力,就覺似乎有些不同。
    天地間靈氣似乎自發匯聚而來,比往日更為精純充沛,源源不斷地沿著經脈流轉至周身。
    隨著呼吸吐納,丹田原本淺如杯中水的靈力不斷精煉化純,最終化作一汪靜靜匯聚的清泉。
    ——他進階了。
    嗯……怎麼說呢。
    感覺太簡單了些。
    是遺漏了什麼步驟嗎,講義所提及的數年苦修,怎麼他半月就完成了。
    賀蘭難得感到些許茫然,低頭看著自己五指張合,又抬頭看看窗外。
    以他如今目力,竟連百米外枝葉間隱著的鳥巢都清晰可見。
    起身行至鏡前,或許是靈力還未完全收攏的原因,此刻他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微光,因為消瘦了些,下巴削尖,五官也比往日褪去幾分稚氣,顯出幾分銳利的艷色。
    瞧起來,是與舊時不大相同。
    本少爺這樣進步神速,定是要給某塊兒沒良心的小木頭看看的。
    可萬一是他搞錯了呢。
    畢竟顏面為重,賀蘭沒有萬全把握,實在不好讓阿歡知道自己身上種種變化,思來想去,干脆離峰去演武場看看同門師兄弟,估量下自己到什麼程度。
    因著進階耽誤了些時間,等賀蘭負著木劍抵達演武場時,眾人早已結束第一輪練習,正參參兩兩匯聚一處,談天休憩。
    玄清宗多是清修,弟子衣著也簡樸,統一穿著白底藍邊的宗門法衣,只是衣角繡紋有所區分。
    賀蘭穿的還是從王府帶出來的衣裳,黑底金紋,此刻與眾人一對比,便有些華貴得扎眼了。
    幾乎是立刻,便有人注意到他。
    那人目光落在賀蘭臉上,先是一愣,很快熱情招呼道︰“這位師弟倒是面生,不知是哪位師尊座下的?”
    未待他回答,對方清咳了聲,先一步自我介紹道︰“我已入門五年有余,拜在金光峰飛雲仙君座下,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喚我一聲林師兄。”
    雖說得親切,話語間,卻隱有得色。
    玄清宗成立至今已有千年,佔地甚廣,除六大主峰外,元嬰以上修士所開闢的分峰不計其數,飛雲仙君正是其中之一,座下門徒近百,算得上頗有威望。
    賀蘭雖不清楚其中緣由,听對方這樣介紹,便道︰“靈隱峰。”
    話音落下,周遭明顯安靜了下來。
    林姓修士神色微微一僵,先前的熱絡頃刻間消失無蹤,與旁人對視一眼,又撓了撓頭,才干巴巴道︰“這、這樣啊……”
    賀蘭面色微沉,聯想先前之事,哪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然而目的尚未達成,他也不欲與眾人繼續攀談,干脆找了處不起眼的角落,獨自抱劍倚著樹干觀察。
    那些弟子原本還有些拘謹,見他並不參與對練,漸漸放松起來,不時傳來些竊聲低語——
    “靈隱峰那位,果真收徒了?”
    “人都在這兒了,還做得了假?”另一人偷瞄賀蘭一眼,見他遙遙站在遠處,身影半掩在樹蔭下,想來是听不到的,便大膽道,“……據說半月前就帶回來了,一直沒露面,恐怕是天資不行,在想辦法洗經伐髓呢。”
    “既然天資不行,何必帶回來浪費資源。”先前那人小聲咕囔了句,話至此處,又難免有些憤然,“就連那位自己,也不像修為深厚的樣子……偏偏獨佔一峰傳承,也不知掌門為何對她百般容忍。”
    “師弟此言差矣。”忽然有人插了句嘴,見眾人目光都聚集過來,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道,“方才你也瞧見他那張臉了吧。傳聞歷代靈隱峰主皆是容貌極盛之人,傳承之法,恐怕並不簡單。”
    “難道說……”有人小聲驚呼,“可上任峰主據傳以劍入道,怎會研究那些旁門左道?”
    那人“嘖嘖”兩聲,似乎是覺得問話之人太過天真,“師弟尚還年輕,自然不懂得其中妙處。若非那傳承頗有趣味,掌門怎會對靈隱峰主百般容忍?男女之事,哪怕身為仙尊也……”
    話至此處,他卻忽而听得破空之聲,背後驟然一涼,尚未來得及反應,臉頰忽然感到一道刺骨寒涼。
    愣愣抬手去摸,遞到面前一看,才覺指腹鮮紅。
    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耳畔已傳來少年淡淡嗓音。
    聲音雖輕,卻是說不出的冷利︰“有什麼話,不如當面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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