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然推開書房的門，屋內斜靠在書桌旁的男人抬頭，與她四目相對。
沒人告訴她，他們這樣像。
雖然有預期，畢竟多年以前曾見過。但記憶終究模糊了，Daddy的形象越鮮明，他的形象就越模糊，直至終于徹底退進陰影里，變成不咸不淡的陪襯，只夠稱作“某個相似的人”。
望著眼前與Daddy別無二致的臉，甦然心中積攢的氣焰頓時偃旗息鼓。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自以為理直氣壯的拒絕的話憑空消散，整個人好似成了空心，只剩注視他的氣力。
她想到許多電影中別後重逢的長鏡頭，周遭一切都虛化，或者快而模糊地略過，只余下故事的主人翁，無言地遙遙對望著。
她這時有身處類似場景的錯覺，可明明剛剛她才「見過」、「親過」這張臉。
她真不願相信，他們是一個人。
可在想這件事時，她就把“竟然”二字去掉了。
她已經不覺得這是怪事，或不好相信的事。在見到他之後。
年輕男人始終溫和地望著她，眼中有一點輕淺的笑。無需分辨，甦然就能感知到其中的愛意，平靜的深海，卻輕易就能將她悄無聲息吞沒。
她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可喉嚨仿佛被塞入了刀片，剌得生疼，她一個字也說不出。
“小寶，不過來抱抱我嗎？”
男人低沉干淨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听來好輕松，卻讓甦然感到無比沉重。
“我很想你。”他又說。
女孩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身體、精神都繃成了一道直線，垂在身側的手掌也微微發抖。
生理上類似應激的反應來得毫無道理，她只能無措地僵立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越來越近，直至俯身將她摟進懷里。
是一樣的。
認真講，她根本分不清。
因為是一個人。
還來不及反應，眼淚已經大顆大顆順著臉頰往下淌，濕熱的觸感沾到男人挺括的襯衫面料上，刮得她皮膚生疼。
甦然沒有回抱，只是咬著唇，無聲啜泣。
方才在屋外，她說了多少堅定的拒絕的話？言猶在耳，她理智上還做不到就此「妥協」。
青年龔晏承對此並不在意，只是仿佛閑聊一般，和她聊起他的過去，以及她的未來，以當下這種並不舒適的擁抱的姿勢。
有一些是他們共同的記憶，有一些卻只是他的。
甦然漸漸沉溺進去，身體的僵硬逐漸消失。
在龔晏承講到自己四十二歲那年和她的一些事時，女孩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悄無聲息攬住了他的腰。
龔晏承講述的聲音跟著停下來。
屋內重新恢復寂靜。
甦然說不清自己的心路歷程，只知道她好喜歡他描述中關于他們未來的細節。那意味著，他們至少有十年，是無比相愛的。
所以，起碼將要到來的十年，她不必擔心有誰變心這回事，她最最憂心的問題並不會發生。
又過了許久，她偏過頭，臉頰貼緊男人的胸口，听著他的心跳聲，眼楮卻注視著地面。
“五年前……為什麼要逃走？”
本來只是無關緊要的人，無傷大雅的事，如今一切挑明，她反倒開始耿耿于懷。
他怎麼能在見到她之後，還殘忍地獨自離開，並且是離開這麼久。
沒有听到回應，甦然從男人懷里出來，仰起頭，盯著他，有些焦急，有些怒氣，“說呀……”
她好像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將他和房子里另一個人混為一談，忽視他們倆在一個時空中是兩個獨立個體的事實。
龔晏承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我只是不想破壞我們的過去。”
他眼楮里浮起一絲溫柔的笑意，目光似乎越過她抵達了遙遠的過去，又或者是更遠的未來。
“一切，我們之間的一切，我都感到滿意。Susan，如果我留下來，那時就留在你身邊，事情就變了。我舍不得。”
這個答案出乎女孩的意料，她的表情變得無措，無措之中又夾雜著心疼。
她無意識地靠近，捉住年輕男人的衣袖，“可是……可是你、你等了好久，這時候，比後來更難忍是不是？”
她眼楮已經有些濕了，眼神變得很亮，小巧的鼻尖蹭到他的鼻梁上，“別騙我，我知道那好難的……嗚…爸爸……”
龔晏承心里漏跳了一拍。曾經習以為常的稱呼，五年之後再次听到，比他預想的刺激更大。
“唔……”他猛地低頭咬住女孩的嘴唇，阻止她繼續叫出令他失控的稱謂。
唇舌交纏的間隙，兩個人跌坐到會客的沙發上，他將女孩抱到腿上，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後頸壓向自己，兩個人吻得難舍難分。
甦然被親得不時發出模糊的呻吟，嬌弱得好似沒斷奶的貓咪。心中所有排斥消失不見，整個人纏到年輕的Daddy身上。
意識迷離中，習慣性地要去解他的褲口。
龔晏承悶哼一聲，按住她的手，聲音里帶著笑意︰“不可以……”
Susan掙扎著要繼續，不滿地瞪他，嘴唇還蹭著他的，“為什麼……我要……”
他望了望門口，“你忘了還有另一個我嗎？”
甦然臉變得更紅，像是發燒一樣。
她的確……剛剛默認他們是一個人了。
以他們的記憶而言，那和一個人有什麼區別呢？
可眼下，的確是獨立存在的兩副身軀。
小家伙兀自尷尬著。這時候她總是這樣，小聰明一點兒也使不出來，只會可憐地裝乖。
龔晏承用指背撫了撫她的臉，“我讓他進來。”
甦然抬眼看著他，眼楮里有一瞬的驚慌。她隱約知道要怎樣，可真正面對那一刻，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以及恐懼。
年輕男人了然地給予她眼神安撫，“別怕，我們會很小心的。”
“可是……”
他附到她耳邊，輕輕說了什麼。
女孩眼楮睜大了，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
“真的？”
他說，只要她乖乖的，她一直以來要求的那些，也許也能在今天實現。
甦然從腳趾到大腿根都是酥麻的感覺，腿心一陣一陣地縮緊。
“你答應我了……不準反悔！”見男人不說話，她揪緊他的衣領要他保證。
“是，我答應你了。”他親了親女孩的嘴唇，“現在我們先做你承諾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