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甦蕤驚訝地看著他。
    謝林雲看了看樓道標志,就拉著甦蕤往一邊走去,甦蕤完全不明白他要做什麼,稀里糊涂地被他往前帶,謝林雲身高腿長,走得十分快,甦蕤只好趕緊跟上。
    甦蕤發現謝林雲是把他帶向衛生間,便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說,“不,你瘋了嗎?”
    謝林雲卻力氣很大,將他往里面拉,甦蕤不想大叫,只得不斷往後退,但卻被謝林雲摟著腰扛了起來,甦蕤著急不已,拍打了謝林雲的背幾下,但他馬上又停了下來,任由謝林雲的作為。
    衛生間里還有兩個男人在使用,甦蕤被謝林雲放了下來,那兩個男人看到一個男人把另一個人扛進來,很是驚訝,便看了過來,甦蕤滿臉緋紅,有點暈頭轉向,朝一邊看過去,其中一個男人剛好拉上褲子,另一個還在放水,甦蕤這算是第一次看到健康成年男人的外□……
    他被驚得馬上轉過了臉。他以前只在解剖書上看到過,然後看過被福爾馬林泡過的,還有公衛選修課上的模型……
    謝林雲個神經,到底在想什麼。
    因為甦蕤本來就長得男女莫辨,又穿著中性,所以那兩個男人居然沒有懷疑。
    甦蕤飛快地跑出去了,只覺得臉都要紅得滴血了。
    雖然他覺得自己從遺傳學角度是個男人,但根本沒有過從小和男人以男人的角度相處的經歷,怎麼可能適應進男廁所,真不知道謝林雲腦子在怎麼想。
    謝林雲也跟著出來了,追上甦蕤後就說,“生氣了?”
    甦蕤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真想不到謝林雲看起來這麼正經穩妥,整起人來也這麼……一本正經地狠。
    作者有話要說︰對出鏡露點的這位大叔說抱歉啦,飯盒里會補加兩個蛋的~~~~
    ☆、45第十一章
    剛才在衛生間里的男人已經出來了,正好走過謝林雲和甦蕤身邊,看其中那個長相俊秀漂亮的沉著臉顯然在生氣,另一個男人則在他耳邊小聲說話,想來是在勸慰。
    男人心想,一對基佬。
    又多看了一眼,趕緊走了。
    半路上遇到老婆,老婆不豫地問,“怎麼這麼磨磨蹭蹭。”
    他就朝謝林雲和甦蕤處努了努嘴,“看,一對男人。”
    他老婆看過去,就說,“亂說什麼,那個明明是個女人,你沒看到有胸嗎,而且也沒有喉結。”
    他如遭雷擊,心想剛才這兩個在搞什麼,那個女人居然被他老公往男廁所扛,那個男人是傻逼吧。
    被定為傻逼的謝先生正在和甦蕤說,“不理我了?”
    甦蕤簡直要氣無可氣,最後只好不氣。
    他一臉羞憤,說,“你剛才在做什麼?”
    謝林雲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到了一邊去,這里正是商場里的拐角處,商場人本就不多,這里就更沒人了。
    謝林雲這才說道,“生氣了嗎?我剛才以為里面沒有人。”
    甦蕤板著臉,臉上紅霞滿天,一直沒有散過,眼楮又黑又亮,又蒙著一層水光,道,“我能說我不生氣嗎?我又沒有窺/私/欲。”
    謝林雲只是抬手摸了摸甦蕤的臉,甦蕤沒有躲,謝林雲低聲說,“去了男衛生間,覺得怎麼樣?”
    甦蕤就知道剛才謝林雲說“以為里面沒有人”根本是在撒謊,他是並不在乎里面有沒有人。
    甦蕤很好奇謝林雲在這方面的觀念,要有什麼樣的神經才會將女朋友往男廁所里扛。
    甦蕤抬起眼看著謝林雲,謝林雲的眼楮深邃,嚴肅,認真,又溫情脈脈。
    甦蕤說,“你要帶我進去的時候,說實話,我有點好奇,但是進去發現有男人在,我覺得很不適應,好像是做了很大的壞事,我並沒有窺探他們身體的想法,只是,對于這個被特定標注了屬于男人的地方,現在要我接受,並且融入其中,我的心里其實還是有抵觸排斥害羞。”
    謝林雲沒想到甦蕤說得這麼坦誠,就像在答醫生問。其實甦蕤只是想用最理性的回答來掩蓋自己剛才看到別人私/處的沖擊和羞恥。要是讓那個被看的男人知道了,對方估計會來將兩人給揍一頓。
    謝林雲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說道,“那你想做男人嗎?如果想做男人,怎麼會對別的男人的行為方式和生活方式不好奇不感興趣呢?”
    甦蕤有些煩惱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以前沒有想過。我對別的男人的行為方式,有過好奇,但是,卻沒有好奇到想進男衛生間。女衛生間都是單獨隔間,不會出現尷尬,但男衛生間,大家會看到,我從沒有想過進去,也沒有絲毫好奇。”他的語氣里帶著羞憤,很顯然還在氣謝林雲,但神色卻是迷茫的。
    謝林雲看到甦蕤又出現那種茫然的神情,不由很是心疼,伸出一只胳膊摟住了他,“好了,我們不要想這個問題,男和女的差別,到底是什麼,生理上的差別,將男和女分成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但在人們的觀念里,因為社會定位不同,兩者就像被分成了兩種生物一樣。但其實你也看到了,其實只是走不同的衛生間而已。既然如此,兩者並沒有那麼大的差異和區別,你又為什麼要為男和女而煩惱,你以前不是就很明白自己,你是你就好了。”
    謝林雲這一番話的確讓甦蕤動容了,他怔怔看著他,低聲道,“但是,我現在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能只做以前的我。以前的我無懼無畏,只不過是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爸爸和甦葳,我誰都可以不在乎,而爸爸和甦葳又在距離我很遠的城市里,他們看不到我,不知道我身邊在發生什麼,所以我不用擔心他們會因為別人對我的目光受到影響。那句話,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現在甦葳在我的身邊,我又擔心你會因為我脾氣怪而不再喜歡我,我怎麼能夠再做到以前那樣對什麼都不在乎,只是肆意地做事。”
    謝林雲楞了一下才明白自己被甦蕤告白了。
    那個被他提在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他雙臂緊緊抱住了甦蕤。
    甦蕤沒有抬手,他由著謝林雲抱著他,心中卻有一點茫然,說實在的,當他意識到自己喜歡上謝林雲的時候,他就生出了恐懼,他不知道為什麼會一直心神不寧,大約是想到愛情就如同他的身體狀況一樣,並不能由他掌控,他很不習慣身邊有這種不能由他掌控的東西。
    當一個人盡了很大的力,卻發現無論怎麼做,這件事其實並不受他的影響,這種無力感,會讓甦蕤不適應。
    甦蕤低聲說,“我以前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我現在想到要是別人說我男人婆,或者說我奇怪,我就會想,你也許會在意。我不想讓自己在意這些事情,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就像剛才,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應該去喜歡穿那條裙子,這樣簡單的事情,我卻做不出判斷。我腦子里亂極了。”
    謝林雲看著甦蕤的臉,甦蕤的面頰已經退下了剛才因為羞憤而起的紅暈,變得蒼白,他心疼地說道,“不要這樣。你怎麼做,我都尊重你,再說,你覺得在對你的事情上,我會受到別人言語的影響嗎。而且,你是什麼樣子,便是什麼樣子,無論別人說什麼,你都是你。你的魅力這麼大,大家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你不相信自己嗎。”
    甦蕤看著他沒有說話,謝林雲道,“我們不看電影了,我帶你去玩吧。”
    甦蕤沒應,但是謝林雲拉著他要走,他卻跟上了他。
    謝林雲提上了那個袋子,拉著甦蕤從樓上下去,出了商場門,外面便又熱氣撲面。
    謝林雲聯系了送車來的保鏢,那保鏢就將車開到了他們的面前來,然後將車給了謝林雲。
    謝林雲打開副座的車門讓甦蕤上車,甦蕤上去後,謝林雲這才去上了駕駛位,然後開著車駛了出去。
    在車上,謝林雲就問甦蕤,“之後你听我的安排,你願意嗎?”
    甦蕤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沒有反對,而是點了點頭。
    謝林雲撥電話給了周杉,請將他夫人的發型師、化妝師和服裝師能夠借給他用,周杉很是莫名,“我讓她安排給你,只是,你要這些做什麼?”
    謝林雲道,“我身邊的公主現在懷疑自己變成了丑小鴨,我要把他的信心找回來。”
    甦蕤愣愣看向謝林雲,心說我才不是沒有信心,也許只是激素不平衡,影響了心情而已。
    周杉是個老婆奴和女兒奴,早就宣告自己破除了外界紅塵,所以對謝林雲這討女人歡心的把戲不以為然,但不會拆他的台,便說讓他帶著人去周家大宅就行了。
    謝林雲道了謝就掛了電話。
    然後謝林雲又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並將車開到了周家大宅。
    甦蕤從不知道,寸土寸金的s城里有這樣的豪宅,車從鐵門開進去,又開了幾百米才到了一座歐式巨大建築前,已經有穿著制服的僕人在門前等著,謝林雲的車開過去,那僕人就過來為甦蕤打開了車門。
    謝林雲則自己下了車,對佣人道,“車就停在旁邊就行了,我一會兒又要用。”
    佣人應著,說,“謝先生,請。”
    謝林雲讓佣人提著那個衣服袋子,又過來拉著甦蕤的手,帶著甦蕤走進了周家大門。
    甦蕤覺得自己真成了個灰姑娘,走進了一扇富麗堂皇的大門,進了一個他不知道的世界。
    甦蕤不算沒見過世面,不過在這裝飾奢華大氣又典雅的大廳里,他依然覺得自己是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周杉沒在家,他的妻子招待了謝林雲。
    她知道謝林雲的意思,便多看了甦蕤一眼,甦蕤只見面前婦人高貴典雅,笑容溫和,但是又不失精干的魅力,和一般養尊處優的貴婦人,有點差別。
    甦蕤站在周家客房里的浴室里洗澡的時候,心想自己那麼多凡塵俗事要處理,怎麼現在反而在這里做著莫名其妙的事情,雖然覺得很不好,但他還是按照要求好好洗了個澡,裹著浴巾出了浴室,又穿上了放在床上的衣裙。
    甦蕤對著巨大的更衣鏡看自己身上的裙子,然後深吸了口氣,這才去開了房門。
    有僕人帶著他去了另一個房間,已經有發型師化妝師等在等著他。
    甦蕤坐在了椅子里,謝林雲不在,他坐在那里,由著發型師和化妝師拾掇他。
    甦蕤盯著鏡子里的自己,一直坐得非常端莊。
    因為有過很多次做禮儀的經歷,所以他已經對這種打扮習以為常了,只是這次這些工作人員態度格外好而已。
    有一個小姑娘在門口朝房間里看,甦蕤便也看了她一眼,周裊好奇地打量他,然後對他笑了,說,“你是謝叔叔的女朋友?”
    甦蕤說,“嗯。”
    周裊發現他態度有些冷淡,驕傲的小姑娘就覺得自己受到了忽視侮辱,便不再找他說話了,但還是站在那里看著他。
    周裊站了一會兒,就跑去拿了個相機來,對甦蕤說,“阿姨,我能照幾張你的照片嗎?”
    阿姨?
    甦蕤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叫的自己,然後他知道這個外表漂亮又文靜的小丫頭是故意要氣自己,便說,“為什麼要為我拍照片?”
    周裊說,“謝叔叔的好幾任女朋友我都認識,他之後再換了女朋友,我有照片留底,說不定還能讓他在以後回想到你。”
    甦蕤差點笑起來,心想這種家庭里的小姑娘真是心思深嘴巴毒。
    化妝師已經為他畫好了妝,他帶著笑意地看向了周裊,說,“這種時候的照片拍下來有什麼用,他的每一任女朋友,定然都有最美好的形象在他的心里,要是他不在乎了,即使以後看到,也不會回想到什麼,回想到什麼,也只會拿我和他到時候的現任比較,我不需要他的這種回想和比較。如果已經是過去式,那就想也不要想,各自都忘了才好。”
    說完後,他就對周裊道,“不過還是謝謝你為我拍照,需要我做出什麼姿勢和表情嗎。”
    周裊出身優渥,雖然被教養得很不錯,但心中的傲氣和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別說是甦蕤,就是當著謝林雲的面,她都能說出那種話來。只是此時對著甦蕤的笑臉,她眨了一下眼,想,這個女人好像還不錯。
    她就說道,“你隨意就好。”
    已經拿著相機為甦蕤拍了好幾張了,周裊正好照完,謝林雲就敲了門,一個佣人去開了門,謝林雲進來後看到甦蕤,臉上就帶上了笑,那種笑,顯然是沒想到甦蕤可以這麼漂亮的驚艷。
    他又看向周裊,“裊裊,你還不去睡覺嗎。”
    周裊又給兩人拍了幾張,才說,“就去了。”
    又問甦蕤,“你是模特嗎?”
    甦蕤道,“不是。”
    周裊略微驚訝,想來她之前一直以為甦蕤是個嫩模。
    周婷過來,叫周裊道,“睡覺的時間到了,你又在磨蹭什麼,媽媽要罵人了。”
    周裊于是對謝林雲說了一聲晚安,這才走了。
    謝林雲也換了一身衣服,手里拿著一個大的盒子,他將盒子放在化妝台上,打開來,里面有好幾格,在絲絨布上放著首飾。
    他先是拿了項鏈來給甦蕤戴上,甦蕤看到,心里有些吃驚。
    項鏈是鉑金和翡翠的,翡翠色澤碧綠剔透,毫無雜質,一看便是最好的玻璃種,翡翠如同春日里翠綠的山景映在春水之中。
    謝林雲為他戴好了項鏈,又拿出里面的手鏈為甦蕤戴上,手鏈和項鏈是一款,纏枝的鉑金鏈子上是翠綠晶瑩剔透如水的翡翠。
    然後還有一對耳環,和一枚戒子。
    謝林雲輕輕捏著甦蕤的耳垂為他戴耳環時,甦蕤微微縮了縮頸子,後來便不動了,謝林雲摸著他潔白精致的耳朵,卻很想親上去。
    而那枚鉑金瓖鑽中間拱衛著一枚不小的碧綠橢圓形翡翠的戒指,謝林雲托著甦蕤右手,在他的右手無名指上親了一下,就為他戴了上去。
    甦蕤眼神深邃,靜靜站在那里,任由謝林雲為他戴好首飾,這才說,“我弄丟了任何東西,我都陪不上。”
    謝林雲笑著又親吻了他的手背,道,“我只怕你將自己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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