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兩站，甦蕤把他拉下了地鐵，出了地鐵之後，對方就道，“喂，你做什麼？”
甦蕤道，“看你這穿著模樣，也該是個有正經工作的，而且應該還活得比較體面，既然做了，怎麼不敢承認呢。”
這一站距離甦蕤學校有些距離了，而且站外就有公安局的分局點，甦蕤一直把他往公安局拽，對方發現了甦蕤的意圖，這才慌了，想要跑，甦蕤力氣很大，道，“敢做不敢當嗎。現在網上那麼多曝出地鐵咸豬手的，你也不怕你爸媽老婆孩子以後在網上看到你的樣子是不是。”
對方朝甦蕤罵道，“你神經病吧，我哪里有摸你。”
甦蕤道，“我沒說你摸我，你自己這麼說，不是你承認了嗎。”
甦蕤最後還是讓他走了，說，“誰心里都有不可告人的一些企圖，但你先想想你自己能不能承擔後果再去做。”
對方罵罵咧咧地慌亂地跑了，甦蕤站在忙忙碌碌的街道上，有些茫然地看著天空。
謝林雲打電話給他，他才回過神來，接起電話說，“喂。”這一個字之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謝林雲道，“醫生說你今天去檢查，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甦蕤道，“已經是定期檢查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謝林雲說，“你現在在哪里，醫院說你沒去。”
甦蕤四處看了看，說了地址。
謝林雲道，“你在那里做什麼。”
甦蕤道，“在地鐵上遇到了色狼，我一路把他拉到這里警察局來。”
謝林雲愣了一下就罵了一聲，說，“色狼呢。”
甦蕤道，“讓他走了。”
謝林雲道，“你這樣做很危險知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我馬上過去，你在警察局門口等著，知道嗎。”
甦蕤說，“還是算了吧。”
謝林雲怒道，“你在那里等著。”
陳簡開車載了謝林雲過來，但到了甦蕤說的警察局門口，卻沒有看到甦蕤了。
謝林雲只好給甦蕤打電話，甦蕤卻沒接。
謝林雲著急地下了車，四處找甦蕤。
發現前面天橋下面的一個地方聚集了好些人，他愣了一下，就趕緊跑了過去。
甦蕤不是喜歡看熱鬧的人，但不知為什麼，發現天橋下圍著一堆人之後，他居然走了過來。
一個老乞丐坐在那里，旁邊站著一個有些虛胖的男孩子，男孩子頭發有些長了，而且髒兮兮的，皮膚黑，眼神冷漠。
周圍圍著一圈男男女女，甦蕤開始完全不知道大家在看什麼。
看到一個男人給了那老乞丐十塊錢，然後說，“我看看。”
一圈人，有些神情和甦蕤一樣迷惑，有些卻帶著興致盎然。
老乞丐身後用尼龍袋子圍了一個小地方，那個男孩子站起身來到了那袋子圍出的地方，給錢的男人也走了過去，沒過幾秒鐘，他就出來，笑著搖搖頭，走了。
就有別人叫他，“喂，怎麼樣嘛。”
那個男人道，“就十塊錢，想看自己給錢唄。”
甦蕤覺得莫名其妙，听到旁邊有人議論，“是雙性人，據說既有女人的玩意兒，也有男人的。”
又有人說，“真的，假的？有這種人嗎。”
有人指了指老乞丐，“他說是的。不相信自己去看一下嘛。”
“是不是噱頭，弄的假的。”
“十塊錢，反正也不貴，看一下唄。”
甦蕤目光掃了一圈，發現有些人是驚訝的神情，有些人是惡心的神情，有些人是興致勃勃的神情……
只一會兒，接連已經有四五個人都給了錢，過去看那個男孩子去了，這幾個人都是男人，女人在外圍看著，或者是覺得惡心，或者是覺得詫異和不忍，多是遲疑著，不敢太上前。
看過的人，有些就走了，但不因人走了，圍觀的人就變少，走掉了一些人，又來了一些人。
那個老乞丐，手里的錢一會兒就是一疊，他把多的錢放進自己的里衣里，又朝大家喊，“十塊錢看一次。”
甦蕤被好幾個人擠了一下，甚至被人踩了腳，但他絲毫沒有動，像是傻了。
這里人多，陸陸續續地又有人進去看，看完的，多是笑而不語，也有不忍地搖頭的，也有很惡意地談笑的，就說，“是真的，雞/巴和洞都在。”
甦蕤覺得很厭惡惡心，緊緊咬著下唇，手捏成了拳頭，腦子里卻一片空白。
甦蕤在這里站了很久，久到人走了一批批又來了一批批，那老乞丐說他，“小姑娘家，你要不要看，你站這麼久了，不看就走，不要擋著別人。”
甦蕤看了他幾眼，從包里拿了錢包出來，抽出一張十塊的給他。
大多數對這種定位為獵奇的事情感興趣的，還是男人，雖然有不少女人在這里圍觀，真給錢去看的，則只有很少幾個。
甦蕤長得漂亮，給錢進去就惹起了很多男人的目光，還有人吹口哨。
甦蕤茫茫然地進了那尼龍口袋圍起來的地方，那個男孩子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見到他進來，眼楮就眨了一下，大約是有點詫異，也許是因為甦蕤是女生，也許是因為甦蕤很漂亮。
男孩子伸手就要把褲子往下拉，甦蕤道，“不用了。”
男孩子沒說話，還是把褲子拉了下去，甦蕤走過去，將他的褲子撈了上來，蹲在他的面前看著他說，“為什麼不告訴他，你不願意做這種事。”
男孩子眼里有了一點波瀾，嘴唇動了動，好半天才發出一點聲音來，“這樣爺爺賺錢比較多。”
甦蕤道，“你自己願意嗎？”
“嗯。”他回答得很干脆。
甦蕤問，“為什麼。”
男孩子道，“爺爺說賺錢了我們可以吃好點，還可以在以後給我做手術。醫生說可以做手術，我做手術變好了，爸媽就會要我了，會接我回去。”
甦蕤怔怔看著他，道，“你還差多少錢做手術？”
男孩子看著甦蕤，說，“不知道。”
甦蕤從錢包里將所有錢拿了出來，放到男孩子的手中，問，“你多少歲了？”
男孩子捏著那些錢，垂著頭說，“八歲。”
甦蕤問，“有讀書嗎？”
男孩子看了甦蕤一眼，搖了搖頭。
甦蕤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外面那個老乞丐已經在喊，“喂，你要看多久，該出來了，不然要加錢。”
甦蕤又看了看男孩子，道，“無論如何，纏著你爺爺趕緊去做手術，他這樣掙錢，很快就夠你的手術費。身體是上天恩賜的，你沒有任何錯，只是病了一場而已。”
他也不知道男孩子是不是听得懂，就站起了身，從那里面走了出來，他腦子里一片迷茫，听到男孩子在後面叫他，“姐姐……”
甦蕤沒有回頭，也沒理睬周圍的人如何，就要擠出人群。
那老乞丐還在抱怨，“你看這麼久，都是幾個人的時間了。”
惹起一群男人哄笑，好幾個人給錢，“我也去看一眼，這雙性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甦蕤被謝林雲拽住的時候，反手就要給他一下，謝林雲叫他，“甦蕤！”
他這才回過神來，對上謝林雲擔憂的眼神。
謝林雲拉著他的手，和他一起從人群里走出來了。
謝林雲摟住了甦蕤的肩膀，又伸手為他撥了撥額頭上的頭發，說道，“我們上車吧。”
陳簡將車開了過來，謝林雲帶著甦蕤上了車。
甦蕤坐在那里發呆，謝林雲無論說什麼，他都沒應。
謝林雲只好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甦蕤，甦蕤。”
甦蕤轉過頭來看他，“嗯？”
謝林雲道，“沒事了，別多想。之前那個色狼的事，你還記得他的長相嗎，咱們去報警。”
甦蕤道，“不用了。”
謝林雲道，“你脾氣怎麼這麼 。”
甦蕤說，“你沒事忙嗎？”
謝林雲道，“我擔心你才過來的。”
甦蕤道，“去醫院吧。”
☆、76第四十二章
甦蕤身體沒什麼事,只是精神狀況顯然很差。
柳醫生說他，“為什麼這麼大的精神負擔，你放輕松些吧。我為你介紹一個心理醫生,你看怎麼樣。”
甦蕤搖頭,“謝謝，不過不用了。”
柳醫生道,“你自己就是醫學生,為什麼這樣諱疾忌醫。”
甦蕤沉默不答。
柳醫生好聲氣地道，“現在連我也抗拒了嗎。”
甦蕤說，“謝謝你，不過真不用了。”
柳醫生又道,“試著看看心理醫生吧。”
甦蕤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不願意，我知道自己的狀況。不需要再有一個人來知道我的情況。”
柳醫生皺眉道，“你現在的狀態，是對大家都沒有信任感嗎？你這樣下去，不行的。”
甦蕤道，“是你們讓我沒辦法有信任感。你是不是單獨把我的事情對謝林雲說過的。”
柳醫生道，“他是你的男朋友，他為你的手術簽了字，本身就有知情權。”
甦蕤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來，抱歉地道，“是我情緒太激動了。柳醫生，我身體沒問題的話，我就先走了。”
柳醫生還想說什麼，甦蕤已經快步走出去了。
從醫院離開，坐在車里，謝林雲就同甦蕤說道，“去我家吧。”
甦蕤呆呆地看著車窗外，也不知道听到他的話沒有。
謝林雲只得摟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的臉轉過來，“甦蕤，別想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