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一天晚上,當我的相公摟著我的時候竟然叫著艾薇的名字,當我得知我相公深深地愛著艾薇的時候,我就殺了這個不忠不義、不知廉恥的東西!”
    “你!你殺了你的相公?”
    “天下所有的負心漢都該殺!不是嗎?”沈芸突然轉過身來看著古小東的眼楮,殺氣彌漫在兩個人的周圍,仿佛倘若古小東現在說一個“不”字的話,沈芸立即就會抹了古小東的脖子。
    古小東後退了兩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唉,是啊,天下的男人都該殺!”
    沈芸奇道︰“你為何嘆氣?你不也是一個男人嗎?”
    “是啊。唉,其實小人也有一段不尋常的經歷,小人自小的青梅竹馬跟一個開寶馬的大款跑了。”
    “那你的意思是負心的女子也該殺了?哼,你那女子真是水性楊花,區區一個寶馬,我家馬廄里面何止千百。如果你幫我報仇,我送給你一匹,讓你奪回你的青梅竹馬。”
    “那個,這個……”古小東心想,根本交流不明白。
    “磕磕巴巴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我殺了人,那不會償命嗎?”
    “如果你發誓肯幫我這個忙,我就送你這個!”沈芸從懷中掏出一個金光閃閃的牌子,上面寫著四個大字——免死金牌。
    古小東愕然道︰“好家伙,你到底是什麼來歷?”
    “哼,本郡主就是賢親王弘晝的小女兒,雙雙郡主!沈芸是我的漢人名字!”
    我的乖乖!眼前的女子竟然是個郡主,而且是個雙重人格的郡主,這還真是聞所未聞,史書上面怎麼沒有記載呢?哎呀!免死金牌,真的是金子的呀!
    “郡主,為什麼要讓我幫你的忙?”
    “沒有辦法,我追了艾薇這個小賤人千里,可是只知道她就在我的周圍,卻找不到她的蹤跡。我父王在小月初九將要過壽,所以我必須策馬趕回京城,你我相識算是有緣,你殺了那個賤人之後提著頭來京城找我,我自會重重賞你,倘若你拿了金牌卻殺不了那個賤人,我只有將你滿門抄斬。你所有親眷的姓名都已經在我的這個冊子上,連祖墳的位置也記載在上面。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別耍花樣!”
    真是最毒婦人心啊!沈芸將金牌扔給了古小東,縱身一躍翻牆走了。
    這,這到底叫怎麼回事嘛!
    古小東將金牌揣到懷里,心里開始惴惴不安起來,這個家伙還真是強勢,不等人家開口就強加一個任務給人家。還有,這麼火爆脾氣的郡主,竟然連自己的相公也弄死了。說不定她是玩真的,可是艾薇就是她本人,我總不能將她殺了,割下她的腦袋,然後說,看,這就是艾薇。
    算了,算了,我得做好準備,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開堂了。
    第九章 免死金牌
    古銀端著上好的飯菜,憂心忡忡地來到了趙文墨的牢房。
    “古二哥,你怎麼來了?老爺說任何人都不能進這個牢房的。”
    “唉,其實我是看他可憐,所以就來給他送點飯菜,送他最後一程。”
    兩個看守心中一想,看來這個趙文墨真的是在劫難逃了。看著這個書生的可憐樣,看守心中有些不忍,說道︰“古大哥,飯菜我端進去吧,畢竟我們不能不守規矩不是?”
    古銀笑了笑說道︰“兩位兄弟說得有理,這樣,我跟他說幾句話。”
    趙文墨看是古銀來到這里,于是走到牢門前說道︰“謝謝古二哥,古銅呢?”
    “趙兄,其實我也有些對不起你,是我不讓我兄弟管你的事情的,因為我怕我的兄弟受到牽連。這些酒菜是我個人出錢買的,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就這麼一個弟弟,我辛辛苦苦拉扯大,我希望我這個弟弟能平平安安的。”說著說著,古銀哽咽了,眼淚簌簌落下。
    趙文墨將雙手伸出來抓著古銀的手說道︰“其實我趙文墨沒想到能活到今天,有你兩兄弟如此照料小生,小生已經感念不盡,更何況古銅大哥早已經救過小生一命,小生怎麼會怪兩位哥哥呢?小生命該如此,只盼早日到九泉之下陪伴我的娘子。”
    看守嘆了一口氣說道︰“唉,你說你得罪誰不好,為什麼偏偏得罪李大官人呢?李大官人的舅舅可就是兩廣的巡撫傅泰,我看你這次難逃一死了,還有半個時辰就要升堂了,你趕快吃吧,別辜負了古二哥的一份心意。”
    趙文墨拿起筷子,可是雙手卻不停地顫抖,此刻他哪還有心思吃飯?古銀不忍再看下去,走出牢房去找古銅。
    古小東此刻正在茅房里冥思苦想如何幫趙文墨辯護,可是他對案子又知之甚少,只感到整個案子離奇復雜,而且有些荒謬,每個關節似乎都被堵得嚴嚴實實的。這些毫無頭緒的思路甚至影響了排泄系統,他只是蹲在茅坑上面,卻沒有拉出任何東西來。
    古小東嘆了一口氣,心想,沒拉出來也好,這個年代都沒有手紙,光用一塊破木頭板根本刮不干淨,每次拉屎之後總要去洗個澡,這樣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小弟,原來你在這里,我找你好久了。”
    “二哥?什麼事情?”
    古銀拉著古小東的手說︰“今天你千萬不可上堂,如果今天縣令大人傳你,你一定要推脫說自己不舒服,老爺那邊我已經都懇求過了,他說顧著我在他家賣命這些年,還是肯幫我這個忙的。”
    “二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弟啊,你有所不知,這件案子牽連甚廣,你不可好強出頭,倘若他們真要是心狠手辣報復起來,那我們全家都要遭殃。听二哥一次吧,切不可意氣用事。”
    古小東心想,對方不就是一個巡撫嗎?自己就算再不濟,手里還有一個免死金牌呢,有什麼可怕的?
    不過,古小東沒有將免死金牌亮出來。
    “二哥,你放心吧,區區一個巡撫而已。”
    古銀氣得用手指戳著古小東的腦袋罵道︰“區區一個巡撫?你知道巡撫是多大的官?那可是朝廷命官!你敢跟他作對就是跟朝廷作對,你難道要害咱們全家家破人亡嗎?”
    古小東心想,二哥雖然不敢出頭,但是心里顧及的也十分有道理,古今中外都是一個德行,百姓跟官斗注定沒有好下場。除非媒體曝光,可是在清朝也沒有什麼新聞媒體,更沒有采訪記者,就算他們真的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只要大家都瞞著,皇上不知道,那就是沒有事,這可謂是官官相護。
    古小東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二哥,我答應你。我就在屋里待著,如果老爺真的派人來找我,我就裝病。”
    古小東看了看時辰,應該已經升堂了,他坐在縣衙後院自己的房間內盯著窗外的景色發呆,雖然外面天氣晴朗,鳥語花香,但是此刻自己的心情是陰雲密布。唉,真是同情趙文墨。
    “古銅!老爺叫你到堂。”
    “我不舒服,去不了了。”
    “好,那我這就回稟老爺。”從窗戶看見走來的是衙役老陳。
    “等一下,老陳,現在那邊怎麼樣了?”
    “哎呀,這個慘啊,那個趙文墨就是死活不認。李大官人想把你也拉下水,說你跟他是同伙。怎想到,趙文墨為了救你,改口承認了,說所有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做的。兄弟啊,不是我說你,第一,當初你就不該幫趙文墨當狀師,現在李大官人記著你的仇,非要將你說成是趙文墨的同伙,趙文墨也為了不連累你,只能屈打成招。第二,你得罪誰不好,為何偏偏得罪李大官人。唉……”話說到一半,老陳一邊搖頭一邊嘆氣。
    “李大官人又如何?”
    “這個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陰險歹毒。其實整件事情我串聯起來一想,”老陳壓低聲音道,“都是李大官人在幕後搞的鬼。”
    “此話怎講?”
    “這縣里有兩大錢莊,一個是許莊主,他背靠的只是一個水師將領,離我們這遠,又沒有實權,只是靠貪污幾個臭錢開了一個錢莊。而另外一個就是李大官人的錢莊,李大官人那不僅有錢莊,還有妓院、賭坊,形成了一個連鎖機構。李大官人是誰?那可是傅泰的親外甥。許莊主死了,最受益的就是李大官人,所以說我懷疑幕後一定是李大官人在搞鬼。”
    “為什麼許莊主死了,李大官人會受益呢?”
    “那是當然,許莊主是遠近聞名的大賢人,雖然平時里有些好色,但是百姓對他的人品還是有稱贊的,所以百姓的錢都放在許莊主的錢莊。而李大官人結交的都是達官貴人,很多當官的將搜刮來的民脂民膏交給李大官人來做黑賬。李大官人為了吸收更多的錢去搞房地產,于是想從許莊主那貸款,可是許莊主平時就看不慣李大官人的作風,于是提出了高額利息的要求,自此兩個人反目成仇。如果殺了許莊主,許家錢莊自然交給他的大兒子經管,他的大兒子早已經被青樓里的小蝶迷得神魂顛倒,再加上他的大兒子非常喜歡在李大官人的賭坊里賭錢,吞並許莊主的錢莊那豈不是指日可待?”
    古小東點了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現在他的思路已經清晰了一半,但是另外一半還沒有找到原因,那就是為什麼李大官人非要陷害趙文墨,譚氏究竟在里面起到了什麼作用?
    “古銅啊,你好好待著,老爺已經交代過了,如果這次不是老爺保你,恐怕你也難逃厄運啊。我先走了啊。”
    老陳回到了堂內,瞟了皮開肉綻的趙文墨一眼,嘆了一口氣,接著對著萬縣令雙手抱拳回道︰“回稟老爺,古銅重病在身臥床不起,恐怕難以到堂。”
    “哎呀,這個古銅,听說驗尸的時候感染上了瘟疫,巡撫大人,是否要下官將古銅抬上來對質?”
    巡撫傅泰坐在旁听的椅子上,剛端起茶碗還沒喝到嘴里,听到此話驀地放了下來。
    所有人都對瘟疫唯恐避之不及,還敢讓他出來?傅泰連忙搖手說道︰“這麼晦氣的家伙,要他出來也沒用,反正也活不了多久。那個趙文墨,你還有什麼話說?”
    “小生無話可說,只求一死。”趙文墨雖是一介書生,但是一臉正氣的模樣,看得縣令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自己又無可奈何。
    萬縣令心想,自己祖輩曾經富甲一方,但是大多是文盲,不識一個大字,自己花錢捐了個官,本想清清白白為後世積點德,沒想到還要受到上頭擺弄,造成今天的冤案。雖然萬縣令臉上沒表露出來,但是內心里已經極其不忍。
    “依照巡撫大人的意思,那就將趙文墨收監,秋後問斬!”
    “等等,萬縣令,還等什麼秋後啊,如此罪大惡極之人,現在就該斬首示眾!”傅泰說道。
    所有人都看著萬縣令,大家都知道,趙文墨是被冤枉的,雖然平時都喜歡嘲笑這個窮鬼書生,但是看著趙文墨家破人亡如此之慘,誰人能不同情呢。
    萬縣令手里拿著沉重的木塊遲遲不肯拍下去。
    趙文墨躺在地上微微抬起頭看著縣令,一字一句地說道︰“老爺,斬吧,小生只盼與妻子在地下相聚。”
    萬縣令雙眼一閉,淒厲地大喝一聲︰“斬!”
    劊子手走上前堂右手提起大刀,左手拉住趙文墨的頭發將頭提了起來,手起刀落,只听“啪”的一聲,劊子手只感覺右手發麻,刀尖不知砍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他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塊金光閃閃的金牌,再看拿著牌子的人竟然是古銅。
    古小東也被這一下震得全身發麻,跌倒在一邊。縣令看見古小東來到這里,雖然眼前一亮,但是轉念一想,這個家伙或許還會憑白搭上一條性命,不禁又喜又氣。
    “大膽,你干什麼來了?給我拉出去。”
    李大官人看見古小東當然雙眼放光,上次的惡氣還沒出,這次古小東又裝病,他早已料到是縣令在護著他,不過看見古小東沖出來的一剎那,他心里暢快了許多,非要拿他當成趙文墨的同伙不可。
    “等等,等等,哎呀,這不是古銅嗎?這麼快瘟疫就好了?哎呀呀,真是奇人啊。你說是不是,老爺?”
    萬縣令尷尬地笑了兩聲︰“是,是啊。”
    古小東雖然看見了萬縣令的眼色,但是此刻也只能強出頭。
    趙文墨因為剛剛的驚嚇昏死過去,眾人誰也沒有看清古小東手里拿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古小東也將那塊免死金牌放入懷中。
    尹進士心想,上次弄不死你是因為你有縣令罩著,這次巡撫大人在此,我要讓你死得很慘!
    “巡撫大人,萬縣令,雖然古銅來了,但是趙文墨已經招供了,我們怎麼也要先斬了趙文墨,再來審訊古銅不遲。”
    尹進士果然心思歹毒,這句話既能要了趙文墨的命,又能讓古小東脫不了干系。
    “萬縣令,我覺得尹進士說的極有道理,不愧是我大清的棟梁之才,到時候我會向皇上極力推薦尹進士的。”
    “哎呀,學生叩謝傅泰大人了。”
    傅泰的言外之意就是雖然尹進士現在還沒有頭餃,但是在傅泰的幫助下,以後的頭餃一定要比縣令大很多,所以這里論大牌的排名,萬縣令說什麼也排不進前兩位。
    古小東見那個紅纓俊美男子沒有來,公堂旁邊有兩個凳子放在師爺的對面,一個坐著傅泰,另外一個應該坐著李大官人,不過此刻李大官人站在了趙文墨的前面。
    “先將古銅拉到一邊,將趙文墨斬首示眾。”萬縣令又說了一遍,他知道剛剛只是一次奇跡,而這次就不會再有奇跡發生了。
    剛剛醒來的趙文墨見還要再砍一次,又嚇昏了過去。
    劊子手剛要舉刀,古小東喊道︰“慢著,老爺,我不知道這個東西能不能救趙文墨一命。”
    “除非今天皇上來了,否則其他人誰也救不了趙文墨!”傅泰說道。
    古小東緩緩地從懷里拿出了免死金牌,放在傅泰的眼前晃了晃,又遞給了萬縣令。
    傅泰以為自己眼花了,用手狠狠揉了揉眼楮,看見萬縣令手中的金牌上真的寫著“免死金牌”四個大字,不禁驚愕地張大了嘴。說實話,就連傅泰這麼高級的官員也沒有這麼高級的東西,只有皇親國戚或者立下重大的功勞的人才會有這個金牌,傅泰不僅沒有,見也只是在李衛的府邸中見過一次。
    “傅大人,這個,這個是免死金牌,好像是真金的。”萬縣令不知所措,他只是听過這個東西,又何嘗真正的見過。他像鄉巴佬一樣左右翻轉看著手中的金牌,接著遞給了傅泰。
    傅泰也仔細地看了看手上的金牌,果然跟在李衛家中所見的一模一樣。
    “喂喂,高級貨,還給我吧。”古小東搶走了傅泰還沒看夠的金牌說道,“大人,這玩意兒管用吧?”
    萬縣令看了看傅泰,傅泰也不知所措,向來有免死金牌的人只有皇帝能夠審問,他們這些官吏根本不夠資格,就算是皇帝審問,拿著免死金牌,皇帝也不敢判死刑,這個東西自古都是有規矩的。
    不僅僅是兩個官吏,全場的人都看傻了眼,龍虎兩位捕頭也很納悶,心里暗想這個兄弟可真不是一般人,這東西都能搞到手,古銀更是驚訝無比,自己看著這小弟長大,沒想到這個小子還有這番本領。
    只有古小東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遇到一個神經病郡主,他怎麼也不會拿到這個東西。
    傅泰愣了半晌也不說話,劊子手不知如何是好,舉著大刀的手吃不住力抖動起來,古小東生怕劊子手一個失手刀掉下來傷了趙文墨,于是急道︰“傅泰!到底管不管用!”
    古小東直呼傅泰姓名,傅泰更是不知這個家伙到底是什麼來歷,不知所措道︰“管用,管用,殺不得,千萬不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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