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結果呢?她有說了沒?”古 繼續冷哼,絲毫不被她佯裝的可憐所打動。
    “這賤奴嘴巴緊得很,真不明白德妃給了她什麼好處!”上官素若羞惱的語氣隱約透著一絲酸味。她還以為只要嚴刑逼供,冷君柔便會供出謝心怡,豈料,兩位嬤嬤打得手都酸了,那賤奴依然不肯屈服,最後是獄卒出面阻撓,加上自己身體不佳,才忿忿然地帶著人馬離開。
    想起那些不知好歹的獄卒,上官素若趁機告狀道,“皇上,您說那些狗奴才是不是都被德妃收買了,他們竟敢阻止臣妾盤問犯人,壓根不把臣妾放在眼中!”
    “幸虧他們出面,否則你現在休想靜靜躺在床上!”古 又是沒好氣地叱了一句。
    上官素若听罷,更是悲憤交加,“皇上何以這麼說?臣妾的孩子被陷害,臣妾想為他討回公道都不行嗎?普通百姓的孩子都有這個權利,為何臣妾就要枉死?那也是皇上的皇兒呀!”
    “朕說過,這事朕會處理!”
    “是嗎?皇上移駕牢房,親自為那賤奴涂擦傷口,這就是皇上所謂的處理?”上官素若真情切切,忽然痛訴了出來。
    古 俊顏一瑟,不悅地瞪著她,繼而,轉身走向窗邊,恰好被放置窗口的一盆蘭花引起了注意。
    先是仔細觀察了下,他俯一俯身,自花盆中取了一撮泥土,放到鼻子下方嗅過後,高大的身軀陡然僵住。
    “林公公,給朕拿個空杯來。”壓住心頭的震顫,他急聲吩咐著。
    林公公一副愕然的樣子,卻也趕忙呈上一只空茶杯。
    古 用杯蓋挖了一些泥土裝進杯子,二話不勝便往外走,在一臉懵然、還沒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的上官素若的哀怨眼光中慢慢消失。
    “皇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林公公使勁揮動著短小的兩腿,緊跟在古 身後。
    直至踏出惜若宮的宮門,古 才開口,是一句吩咐的話,“你去傳陳太醫到養心殿來!”說罷加快速度自行先回寢宮。
    不久,陳太醫隨著林公公趕來了,遵照古 的命令,仔細檢查著裝在杯子的泥土,最後神色凝重地做出稟告,“皇上,這確實是墮胎藥,由一種名叫麒殤的花粉研磨制成,這種花,唯南楚國才有,味道無異,但藥性劇烈,孕婦一旦嗅到,胎兒必定不保!”
    心中的猜想得到確認,古 徹底感到震懾,唇邊勾出了一抹憤怒的冷笑。原來,罪魁禍首是她!
    “皇上,請問這泥土是從哪得來的?”太醫接著道。
    古 不應,只叫太醫保密此事,然後令退太醫,把林公公叫到跟前。
    經過一番暗忖和分析,林公公已由先前的困惑不解到現在的隱約明白,他仰視著古 冷峻淡漠的面龐,遲疑地道出,“皇上,莫非……這個才是導致淑妃娘娘流產的原因?”
    古 還是沒有給予應答,黑眸高深難測,“朕記得,你曾說過,早前有個太監被淑妃命人打斷了腿?”
    林公公稍微一怔,如實回復,“是的。他後來被調到御膳房干活。”
    “你去找他,跟他談一件事,問他有什麼願望,朕都會滿足他!”古 沉吟了一會才道。
    霎時,林公公目瞪口呆,“皇上,難道……您要他……”
    古 揚了揚手,示意他快去辦,走近床榻時,補充了一句,“對了,叫紫晴拿套干淨的衣裳去監牢,給她換上之後,直接帶她回養心殿。”
    “奴才知道,奴才這就去辦!”林公公點頭鞠躬,很快便跨出了房門。
    偌大的寢宮很快便鴉雀無聲,古 坐于床畔,重新舉起裝泥的杯子,陰冷的眸子隱匿著一抹悲哀之色。越看,他面色越沉,漸漸地,眸間似是覆蓋了一層薄冰。
    易寒,朕發誓,將來一定連本帶利地還你!
    ——
    ——
    走了一天的太陽,終于拖著疲憊的腳步沉到西邊去,整個大地黑暗了下來。
    某間幽雅寧靜的廂房里,紅紅的蠟燭靜靜綻放著它柔和的光芒,光芒灑滿各個角落。
    水藍色床褥上,躺著一個人,蒼白的容顏,柳眉微蹙,頭扭來動去的,可見睡得並不安穩,不一會,兩扇濃密的睫毛緩緩張開,晶亮烏黑的明眸映在淡淡的燭光中。
    正好,吱的一聲房門被推開,一個嬌小的人影閃了進來,是紫晴!她邊朝床前走近,邊輕聲道,“冷姑娘,您醒了。”
    水眸輕輕一晃,蒙上一層困惑,冷君柔開始環視四周,她記得,中午古 離開不久,自己也慢慢睡去,想不到睡醒後,自己不再是身處牢房,而是……回到先前在養心殿的寢室。
    “你肚子餓了吧,來,先吃飯!”紫晴已經來到床前,端著一只瓷碗,準備喂冷君柔,見冷君柔沒有張口,于是解釋出來,“皇上已經查出陷害淑妃流產的凶手另有其人,所以無罪釋放了姑娘,接下來紫晴會專門負責服侍姑娘,直到姑娘身上的鞭傷痊愈為止。”
    冷君柔听罷,渾身一抖,一時情急抓住紫晴的手,“你說什麼?害淑妃流產的凶手另有其人?是誰?是誰?”
    “一個太監,之前曾經在淑妃那兒干活,後來被淑妃打斷了腿,轉到御膳房去,他對淑妃一直懷恨在身,得知淑妃有喜了,于是起了報復念頭,在淑妃的膳食里放了慢性滑胎藥……”
    紫晴在慢慢闡述著,冷君柔心頭卻愈加澎湃起伏。不,不可能的,當時太醫明明診斷過,自己隨身帶的那個平安符附有致使胎兒不穩的藥物,而且謝心怡也承認了,因此,淑妃的流產與謝心怡有關,與自己有關!怎麼會,無端端扯出一個太監!
    “姑娘,別再去想了,一切,就當作一場夢吧。皇上他……對你真的很好!”紫晴又說道,語氣突然變得傷感起來。
    望著紫晴清秀悲涼的面龐,冷君柔輕咬唇瓣,搖頭,漸漸地,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整個身軀,重重地震抖了一下。
    036 以身相許?
    接下來的日子,冷君柔沒有出過房門,一直由紫晴照料生活起居和喂藥療傷,由于用的都是名貴藥材與藥膏,只需數日,隨著她身上傷口的愈合,整個人很快便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在這期間,除了紫晴,她沒見過其他人,包括皇帝、藍子軒和上官素若,就連謝心怡也沒有來過。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和紫晴的關系倒是好了不少,彼此之間的談話也多了些,她還了解到,那個為自己頂罪的太監,已被處死。
    心頭一直憋著一股憂傷,這天,她趁紫晴端來午膳的時候說出自己的想法,低低的嗓音,難掩傷感,“紫晴,你們在宮中,通常會怎麼祭祀死者?”
    紫晴一個怔愣後,悵然應道,“御花園旁邊有條小河,每逢忌日大家都會去那兒追悼拜祭。冷姑娘莫非也想……”
    冷君柔點頭,語氣轉為請求,“那你能幫我準備一些祭品嗎?”
    紫晴深望著她,而後,答允道,“可以,不過,你的身體剛痊愈,不如讓我陪你一起去?”
    冷君柔稍作思忖,再頜首,同時道謝。
    入夜,她們帶著簡單的祭品抵達御花園旁邊的小河。
    初秋了,涼風習習,落葉歸根,偶爾會響起一些鳥蟲的鳴叫,冷君柔听著看著,忽然感到無盡的悲涼。
    她蹲在小河邊,拿出下午親手折疊的千紙鶴,一個個地放在水中。娘親說,千紙鶴代表對被送者的祝願,每只千紙鶴承載一點祝福,最終會成為一個願望。她祝願,那個自己從沒見過的太監,在另一個世界能過得平平安安。
    紫晴蹲在冷君柔的身旁,開始點燃香燭,然後焚燒紙錢,明亮的火光映出她悲悵傷感的面龐。
    “紫晴,你是怎樣進的宮?”冷君柔突然問出聲。
    紫晴愣了愣,如實應道,“我十歲那年,爹娘不幸去世,隔壁的二嬸見我可憐,托她親戚將我送進宮,說進宮里的活兒比外面輕松,糧餉也比外面的高。”
    “那你決定就這樣過一輩子?”冷君柔繼續問,哀傷的眸子仍追隨著那一只只慢慢飄走的千紙鶴。
    “可能吧,我在外面又沒什麼親人,出去也不知道該做什麼。”紫晴繼續往火堆里加元寶,忽然想起什麼,反問出來,“冷姑娘呢?姑娘因何會跟德妃娘娘進宮。”
    冷君柔俏臉一怔,不語。
    “姑娘對德妃娘娘忠心耿耿,是否因為德妃娘娘對姑娘有著大恩大德?”紫晴繼續不著痕跡地追問,頭已經抬起,從這個角度,她看到了冷君柔不知所思的側臉。
    終于,冷君柔側目,與紫晴正面相對,沉吟數秒後,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什麼?”紫晴眼中發出殷切之光。
    因為什麼?因為……冷君柔忽然伸出手,從紫晴那取過一些紙錢,投入火堆里,輕聲低吟,“紫晴,將來等到我認為可以說了,我會把我的故事告訴你。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料。”
    再一次問不出所以,紫晴心中頓覺失望,不過,她並沒表露出來。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冷君柔的時候,感覺冷君柔很冷,冷得讓人不想靠近,可漸漸地,不知幾時開始,不知因何緣故,她發現自己對冷君柔不再僅是監視的任務,她想對其賦予真心,期待著冷君柔能夠發出內心地對自己坦白出神秘的過往。
    接下來,兩人都不再做聲,卻很有默契地焚燒著紙錢,到了紙錢燒完後,冷君柔叫紫晴先回去。
    紫晴略微思索,便也點頭,臨走前不忘留下叮囑的話語,“姑娘身體剛好,不宜呆太久,一會也盡快回去嘍。”
    冷君柔頜首,目送她離開,繼而再次來到河口。千紙鶴都已經飄走,河面恢復了平靜和沉寂。
    這幾天療傷期間,紫晴不斷在自己面前提及皇帝對自己很好很好,自己一直沒去理會,但內心里,還是不由自主地記下來了。
    有時候一個人靜下來時,自己總會想起一張冷峻的面容,想起和他的相處的一些片段,還想起……自己那天被淑妃的人鞭打後,他親自過來,細心溫柔地為自己清淨和涂擦傷口的畫面。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若如紫晴所說,他為何對自己“這麼好”?還有,他是怎樣令那太監不惜付出生命為自己頂罪?
    代替自己去死的人,自己連其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利用自己的人,卻連再看自己一眼也不屑。人情,真的比紙還薄。沒了謝心怡,自己往後的路應該怎麼走,報仇的計劃要如何繼續?
    沙——沙——沙——
    突然,一陣風吹來,夾雜的寒意將冷君柔從沉思世界拉了出來。
    下意識地攏了攏領口,她定楮凝望一下河面,開始邁步踏上回歸的路。
    夜深了,周圍更靜了,她低垂著頭,滿腹思緒地往前走著,回到養心殿的大院時,忽被佇立院牆底下的一抹高大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沉吟了片刻,她重新邁步,不听使喚地走向他。距離他只有幾步之遠,微微福身,嗓音很低很細,“奴婢給皇上請安。”
    挺拔修長的人影迅速回頭,見到她,俊美的面龐爬上一絲愕然。他知道有人靠近,卻想不到會是她!
    “奴婢感謝皇上的不殺之恩!”冷君柔繼續說,依然垂著頭。
    听不到任何回話,漸漸只見一只大手慢慢伸來,那結實修長的手指,停在自己的下巴上,動作很溫柔地托起。
    借著淡淡的月光,她撞入一對幽深似海、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眸。
    他冷冽的薄唇忽然輕扯了一下,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繼而,緩緩吐出一句話,“感謝?是的,你確實要感謝朕!”
    面對他的觸踫,她總是抑不住地發抖,貝齒緊緊咬著唇瓣,美目惘然慌亂。
    “那你說,你該如何感謝朕?不如……以身相許?”猛地,他偉岸的身軀逼近一些,低沉醇厚的嗓音耐人尋味,意味深長,那雙高深莫測的鷹眸仍舊直勾勾地睨視著她。
    037 震驚
    那健碩的身軀,突然放大的俊臉,炙熱的眼神,還有……那不斷噴來的熱氣,讓冷君柔慌亂的心頓時更加無措,條件反射地,她身體迅速往後。
    可惜,他長臂及時攬住她的縴腰,重新將她拉向自己,而且這次,幾乎與他貼在一塊。
    “皇上,請放開奴婢!”冷君柔愈加心慌,嗓音格外顫抖。
    他仿佛沒听見,鐵臂把她箍得牢牢的,緊緊的,另一只手還開始在她身上游走起來,沿著脊背從上往下,同時,溫熱的嘴唇貼在她的耳際啞聲問出,“想知道朕因何救你嗎?”
    緊張、慌亂、酥麻、顫抖等各種各樣的感覺使得冷君柔幾乎要癱軟下來,可她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因為癱軟的結果是自己必定被他摟入懷中。于是,她屏住呼吸,暗暗叫自己撐住,太過集中的她,連自己最想知道的某件事的緣由也忘了。
    壞壞的他,根本不讓她如願,已經吐出舌尖舔弄她小巧的耳垂,像是威龍吐珠一般,沿著耳垂上的那個又實又硬的圓點盡情挑弄。然後,不給她任何緩沖的機會,他的舌頭自她腮邊一路滑過,迅猛地攝住她微啟的櫻唇,靈活竄進她的檀口內。
    狂野的吻,並不陌生,她卻不自控地顫抖,內心的理智和堅持好像遭到什麼驅趕似的,在一點點地減弱。隨著他加深熱吻,她的手還不由自主地搭在了他健碩的熊腰上。
    邪魅的俊顏揚起一抹狂傲得意的笑,古 大手開始襲上她的胸前,從領口探進去,用力握住她豐滿高聳的渾圓。
    他動作太過急促、狂野和粗魯,給冷君柔帶來一陣劇痛,同時,中斷了她的意亂情迷!理智回歸後便是羞愧難堪,她想也不想便推開他,不顧一切地跑開。
    古 並不去追,黑眸凝望著她逐漸遠去的倩影,眸光閃爍不斷,冷削的薄唇微微揚起,勾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隨即也邁起腳步,順著她消失的方向走去。
    一路疾奔的冷君柔,回到寢室後,依然渾身發熱,心跳如麻,內心似乎有千軍萬馬在馳騁奔騰,即便是喝了很多水,都無法平復那怪異的現象。
    為什麼會這樣?他非頭一遭這般輕薄自己,起碼,上次在湖邊,他幾乎毀了自己的清白。何解今天會產生這樣的感覺?莫非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溫柔,因為這次救了自己?自己感動了,對他改觀了,甚至對他……
    不,不能這樣!娘親說過,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終身,何況,他是皇帝,後宮佳麗無數,那麼多女人等著他去愛,他根本沒有多余的愛給自己,而且,自己要的不僅僅是很多愛,自己要的是全部!
    所以,不能想,絕對不能亂想,下次踫到到,務必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再也不能讓他輕薄踐踏自己!
    紛亂的心情開始得到平復,她換上干淨的睡衣,于床躺下,為了分散注意力,還取出娘親送給自己的小禮物,借助一些甜蜜的往事來慢慢沖淡心中那不知名的感覺,不久,倒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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