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明珠看著在自己對面坐下的楚悠,拉緊了披風,輕輕道了聲謝︰“多謝楚公子。”
    楚悠點了點頭,雙眼望向窗外,沒有說話。
    更鼓已經響過了一遍,即便是號稱不夜街的朱雀大街上也漸漸沒了行人,只有不遠處掛著許多彩燈的樓閣處還傳來陣陣曼妙的樂聲,一見便知是些青樓楚館,徹夜開放的酒樓倒是不多見,他們這里便是一家。
    札木和的聲音似遠似近的傳來︰
    “……我美麗的姑娘,你容貌比鮮花更艷,比朝霞更美。
    夜鶯歌唱,水仙綻放,只為惹你歡笑。
    美麗的姑娘我見過千千萬,只有你最可愛,只有你最可愛。
    我願為你放牧牛羊,為你采下天邊第一縷朝陽,只為親一親你比蜜桃還要甜蜜的嘴唇……
    明珠有些不自在的擺弄著胸前的碧璽珠鏈,卻正好對上了楚悠幽深的目光,突然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連忙撇開了頭去。
    “上次我說的話有些過了。”楚悠忽然開口道。
    明珠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身子微微一顫,淡淡的道︰“我已經忘了。”她本以為听到這話會松一口氣,可心里卻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絲失落。
    “已經忘了嗎?”楚悠自嘲的笑了笑,他直視著明珠,語氣卻有些強硬的道︰“不過,我是不會道歉的。”
    明珠忽然站起身,道︰“楚公子稍坐,我先回去了。”
    她無法抑制的感覺到氣氛,這簡直就像一場兒戲,被捉弄的就只是自己嗎?
    “別走。”她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手握住,明珠愕然回頭,卻見楚悠正拉著她的手,仰頭望著她,桃花目中波光閃耀,有種不同尋常的勾魂攝魄。
    “你要做什麼?”明珠顫聲道。
    “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心悅你。”他的聲音有些發抖,語氣卻十分堅定。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告訴她,他對她動了心,並且這個世上還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如此打動他的心。
    明珠的神智本就有些不清明,听聞此言,更是一陣暈眩,腿一軟,竟然一下子又重新坐了回去。“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輕撫額角,蹙眉問道。
    楚悠扶她坐好,微微一笑,道︰“我沒有騙你,那日說過的話,每一句都是真心的。我會等著,一直等,直到你接受我為止。”
    明珠呆呆的望著他,不敢相信這一切正在發生。她現在頭疼的厲害,難受得想吐,這里沒有星光、沒有月光、沒有鮮花的芬芳,可面前的男子,卻比這一切都要來得美好。
    生平第一次,她想要拋卻世俗、門第、觀念、原則,想要真真切切的抓住面前這個人的手,不在乎他們之間有多遠的距離。
    “楚悠,我喜歡你。”
    她听到自己這樣說。她知道,若她現在還清醒,一定會後悔說了這句話。可是,大膽的言辭還是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
    她的手被更緊的握住了,她能感受到那只手上還帶著夜色的輕寒,滑嫩的肌膚猶如玉石般溫涼細膩。她當時想都沒想,拉起那只手就貼向了自己發燙的面頰,頓覺涼爽了許多。
    她在那只手上舒服的蹭了蹭,心滿意足的嘆息了一聲,閉上了雙眼,只覺得是在做夢一樣。
    “高小姐,高小姐?”咦?是誰在喚她?
    “高小姐……明珠……”似乎有男子在喚她的名字,是誰呢?她頭好暈,好想睡覺,卻困得睜不開眼楮……
    楚悠出神的望著乖巧的伏在自己膝蓋上睡著了的女子,平日那比初雪還要晶瑩三分的小臉此刻紅撲撲、粉嫩嫩的,酣睡的樣子就像只乖巧的小貓,少了平日的小心翼翼和戒備疏離。他的手還放在她的面頰上,陣陣熱度傳到他的掌心,甚至有些發燙,可他卻絲毫沒有挪開的念頭。
    楚悠的心劇烈的跳動著,那震動似乎就快要蹦出體外,快要不屬于他自己了。從小到大,他似乎從來沒有過這樣緊張的時候,也從未有過這樣奇怪的感覺,這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些異樣的甜蜜,脹滿他的整個心房,第一次,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生活是如此美好,感覺興奮得無法自抑。不,這一切都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之外,他不知道今後會怎樣,只是這一刻的動容,已經深深銘刻在了他的心頭。他知道,無論將來是海枯石爛還是滄海桑田,他將終生不會忘記這一日,這一時,她給予他的,這樣快樂的感覺。
    寂靜的夜里,喧鬧的酒樓,天上無星無月,桌上燭火微朦,少年低著頭,溫暖的目光停留在伏在自己膝蓋上的少女身上,那唇邊的笑意,足以映亮整個星空。
    137撞破
    “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心悅你。”
    ……
    “在想什麼呢?”康思思輕拍了一下明珠的肩膀,笑著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沒什麼。”明珠正在暗自出神,聞言,筷子一抖,飯粒掉在里桌上。
    “快說說看,昨天你們玩得怎麼樣?”康思思雙眼放光的盯著她瞧,卻沒提防的眼前一黑,被人蒙住了眼楮。
    明欣不過是想嚇嚇她,飛快的松開了兩手,笑道︰“三姐姐昨日飲得多了些,今天早上方才回來,康姐姐就別這麼急著追問了,先吃了早飯再說吧。”她眨了眨大眼楮,在明珠身上溜了一圈,愈發覺得昨日定然發生過什麼事情。
    今日一大早,明欣過來探望明珠時,發現她正衣著整齊的坐在桌邊沉思,連叫了她兩聲都沒听到,回頭時面上還泛著緋色,明顯與往常不同。
    于是,她偷偷的去問了青雪,青雪也是一頭霧水。她的心里存了一個疑問,急待解惑。
    “咦?這木雕是哪里來的?”康思思眼尖的看見了明珠衣襟上掛著的一只小小的木雕小貓,看上去憨態可掬,能看出來雕刻者精巧的雕刻手藝。“我怎麼從沒見你帶過這個?這樣子,莫非是……你家咪咪?”
    明珠笑了笑,伸手握住衣襟上的掛飾,臉上不自覺的現出了一抹微紅,道︰“是我家鄉的堂妹托人捎來的,為了祝賀我的生辰。”
    “是六妹妹嗎?”明欣道。
    明珠含混的“唔”了一聲。真正送她的人其實是……可這讓她怎麼說得出口?
    回想今日一早在酒樓客房內醒來,她發現自己手里攥著這個木雕。隨著她逐漸憶起了昨晚和楚悠的對話,她頓時羞得恨不得鑽到地縫里去。
    她都說了些什麼呀!
    像這樣與陌生男子私下里交往,無論如何都是不應該的。即便京城的風氣十分開放,男女大防沒有從前那麼嚴重,甚至書院里還有眾人默認的幾對互相傾慕的男女,或是像邱小蝶對寧王那樣眾人皆知的。再不就是從小就訂了親的,平日有所來往,或者送些小物件,來往頻繁些,眾人都比較寬容。還有一種,就是家族放出風來,有聯姻打算的公子小姐們。眾人曖昧的眼神和奇怪的態度,都意味著鼓勵,撮合,默認二人之間的關系。
    于楚悠來說,他還有一位門當戶對,出身高貴的陳小姐呢。
    她的眼前一會是楚悠美麗的眼楮,一會又是陳小姐天真活潑的模樣,楚悠的聲音還在她的耳邊回蕩著︰“我會等著,一直等,直到你接受我為止。”
    誰能告訴她,她該如何面對這份感情呢?
    ……
    于是,一大早的,她一會微笑,一會惆悵,看得青雪素英林媽媽都覺得奇怪,以為她是著了魔。明珠只說是宿醉尚未完全清醒,又被林媽媽逼著喝了兩碗醒酒湯才罷。
    吃過早飯,明珠來到教室,眼角無意間瞥見了坐在一處親密交談的付瑩珠和杜夢茹,嘴角禁不住微微一動。那日她因撞見了此二人的“好事”,怕被發現,不得不慌亂躲避,這才惹惱了寧王,還撞破了他和邱小蝶的旖旎情事。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頓住了腳步。既然寧王能無聲無息的走到她身後,想必有些功夫。習武之人耳力也應該不錯才對。莫非他在她剛進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嗎?或許也因此才狠心的拒絕了邱小蝶?他因為怕被奸細看到,進而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寧王的名聲還算不錯,沒必要為了注定要掉進嘴里的肥肉而毀了一世英明。引誘臣女失貞,即便是女方主動,卻也于“賢王”的名聲不利。當然,這其中也許還有其他的考量,可是面對著那樣主動獻身的美人而坐懷不亂,實在少見。若是換成自己那個二叔,怕是樂得快蹦上天了,哪里還管什麼後果不後果的?
    她摸了摸袖中的畫,這才想起來她還有一件事要做呢。可是,她又十分不解,究竟這鸞鳥的圖案代表了什麼意義呢?
    她這里苦苦思索著,連夫子課上講了什麼都沒听見,更沒看見正在和杜夢茹竊竊私語的付瑩珠有意無意的朝自己這邊望來,笑容高深莫測。
    “……為了這個,鳳吟縣主都快氣瘋了,將殿里的東西都砸了。”杜夢茹道。
    付瑩珠嘴角微微一撇,道︰“據說鳳吟縣主因為什麼事情得罪了長公主,被太妃逼著閉門思過呢。”
    “是了。怕是失寵的先兆。說起來,自古以來和外族和親的人選,最多的就是那些不得寵的宗室女。不過西域不同于其他地方,他們的三王子甚得今上寵愛,加上西域又一直是我朝的友邦,怕是那些身份低些的,樣貌不好的,或者庶出宗室女是拿不出手的;可能拿得出手的那幾個屈指可數,別說皇上不忍心,那些個王爺又哪里舍得將自己的女兒嫁到那樣是荒蠻之地?放眼滿朝的貴女們,也就只有鳳吟縣主最合適了。況且她背後又沒有父母撐腰,眼看著在太後太妃眼前失了寵,不推給她,還能推給誰呀?”
    不得不承認,她有些幸災樂禍。誰讓那人從前專橫跋扈的,要不是瑩珠勸著,她也不會在那人面前曲意奉承。想起瑩珠,她的心立刻就軟了。
    “反正,這件事咱們就別管了,躲得越遠越好。鳳吟縣主怕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她一定會想盡辦法留在京城的。”
    付瑩珠緩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水已經被攪渾了,誰若不趁機撈一下,豈不是白瞎了這場好局?”
    杜夢茹聞言,若有所思。
    “咳,不要在下面竊竊私語了。”夫子道︰“快些放下書本,隨老夫背誦這一段︰沛公旦日從百余騎來見項王,至鴻門……”
    放課後,明珠推了和康思思、明欣一起去逛街的邀請,獨自一人去了一趟書院門口的繡樓,特意挑了些上好的絲線買下。回到房中,將人都打發了出去,明珠開始忙活起來。她拈起上好的珍珠色絲線,在事先準備好的紅色綢底上比了比,雅致的亮白絲線和艷麗的紅綢互相映襯著,更顯動人,二者相得益彰。明珠仔細看了看寧王的畫,琢磨了半天,終于決定采用湘繡繡法。此繡法強調顏色的濃淡,繡出來的動物大多形態生動逼真,活靈活現。而且,相比之下,這樣精細的繡法更能顯示出繡者的用心程度,對于大人物吩咐下來的奇怪差事,她雖不能問其原因,卻也知道絕不能馬虎敷衍,否則自己也就離倒霉不遠了。
    她先繪了繡稿,覺得不滿意,撕了。又取過一張紙,再繪,又覺不好,再撕。如此反復,直到桌上堆滿了紙團,她才終于繪了一張令自己比較滿意的。
    然後就是分線、上繃、配線、刺繡,每一步都十分精心。對于自己的女紅手藝,她覺得還是勉強過得去的。雖比不上專職的繡娘們,卻也有自己獨到的地方。
    這一繡,不知不覺就繡到了掌燈時分。青雪直催了她三四遍,她這才放下了手里的繡活,開始吃飯。
    素英奇怪的道︰“小姐,你好久沒繡這樣精細的繡品了。”
    明珠抿了一口茶水,笑道︰“這次的分班考試很嚴格,我須得事先好好準備一下。很久沒這麼用功,手指都有些生了。”
    用過了晚飯,明珠照常出去散步,夜里繼續繡。就這樣,過了幾日,繡品便已經出具了規模。因寧王並未說要何時來取,明珠總覺得心里壓著一塊石頭,不到繡完的那一天便會不安。因此,她出門更少了。
    這一日,忽然就來了一個眼生的小廝送來了一封信。明珠拆開一看,只見里面是一封請柬和一張字條。她先展開了請柬,只見上面寫著某月某日,邀請高小姐出席長公主府的宴會。明珠微微有些吃驚,長公主府的宴會?怎麼會邀請她?她又拿起了字條,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宴後,戌時三刻,公主府外,菱花巷。
    “是誰讓你送來的?”明珠問道。
    “是我們公子。”那小廝小聲道︰“公子想在那日約小姐一見。”
    “知道了。”明珠的心怦怦的跳著,面上卻是一臉的平靜。她認出了那是楚悠的筆跡,莫非,是他邀請的自己參加公主府的宴會?
    結果卻是她想多了,書院許多女學生都收到了這份請柬,興奮之情自不必細表。反正只要是明珠走過的地方,就沒有不听見有人說起的。
    對于這次宴會的目的,大家都很好奇,因為請柬上的信息不夠,大家都開始了分頭打听。有的說是長公主要親自為駙馬選側室,這個京中早有流傳,倒也不奇怪。有的說是宗親們都要成年了,長公主要從中給人物色合適的夫人人選。當然,幾乎每次宴會都有人這樣傳,也不稀奇。
    明珠一心只惦記著和楚悠見面的事情,對這些都不感興趣。直到毓秀這一日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表妹,請你快去勸勸靈兒吧。”她的眼圈一紅,掉下了淚來。
    明珠大驚,道︰“大表姐,你慢慢說,二表姐怎麼了?”
    138撞破
    毓秀拉著她走到內室,遣退了身邊所有人,這才道︰“說了也不怕表妹笑話,我那個傻妹妹呀,什麼都好,可就是一樣,死心眼。”
    說著說著,她又要流淚。明珠忙勸慰道︰“大表姐,若你有什麼難事,直說便罷了。我們姐妹這麼多年的情分,只要是小妹能做到的,一定盡力幫忙。”
    毓秀用帕子沾了沾眼淚,這才開口道︰“表妹你也是知道的,我這個胞妹自小是被長輩們捧在手心,捂在心窩長大的,凡事都順順利利,沒吃過什麼苦頭。只是有一件,她如今已經及笄,父母親人們早在去年就在為她物色夫婿的人選,為了不委屈了她,還詢問了她的意思。哪知道她這些人一個也不見,怎麼勸也不听,偏說今生不嫁等語。母親為了這事不知傷了多少腦筋,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是左右為難。這次我來京城本沒打算帶她來的,可見她在家里那副模樣,我有不忍心,便去求了母親和祖母,這才將她帶出來。本以為她過一段時間會回心轉意,可惜……”說到這里,她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明珠見她愁容滿面的樣子,追問道︰“大表姐有話直說便是了。”
    毓秀這才道︰“說起來,這還是因為前幾日的事。你那個不成器的表姐夫沒事就愛交些狐朋狗友,說過他多少回了,總是這樣。”
    明珠愈發听得一頭霧水,略一細想,忽然想到了什麼。“莫非……二表姐她……”
    毓秀只覺難以啟齒,淡淡道︰“就是那個藩國的小王子。”
    明珠不禁瞠目結舌,那日她其實已經隱隱察覺到了鐘靈對札木和有些好感,只是沒想到她會真的動了這個心思。甚至……可能從那年在江南見過了札木和小王子時就已經存在了。
    “那大表姐又是怎麼知道的?”
    “昨日大哥來家里做客,就說到了他收到長公主宴會請柬的事,據說是可以帶一名未婚的女客前去,問靈兒要不要去。恰巧劉小侯爺也在,就說起了宴會的原因。其實,是為了選擇與西域和親的對象,人選大概就是某個宗室女子,于是便想著辦一個宴會,好好瞧上一瞧。不過此事一直是秘密進行的,不便張揚,便干脆邀請了許多人一同參加——其實大多是陪客罷了。靈兒當時也在場,我見她神色不對,覺得有些奇怪,事後問起她,她便對我說了實話。”
    說到這里,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明珠猜測是鐘靈說了什麼過激的言語,讓毓秀听出來苗頭不對,因而心生警惕。
    “那大表姐希望我做些什麼嗎?”
    毓秀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好妹妹,我此生就她這一個一母說出的親妹,哪里舍得讓她去受苦?”
    明珠知道,她這是怕擔責任,若是鐘靈有個好歹的,她一片好心反而落得了家人埋怨。畢竟人是她帶出來的。可若是連她這個親姐去勸都沒用,她這個表妹又憑什麼有把握去說服她呢?
    “大表姐,不是小妹不想幫忙,是實在不知該如何去勸。”
    毓秀愁容滿面的道︰“我也知道是為難你了,可在這京城里,除了你我姐妹之外,還有誰能開解她?此事我連大哥都沒有說,大哥畢竟是男子,這些女兒家的心事,不好說。”
    她長嘆了一口氣,似乎在感嘆著什麼,這些悸動和無奈交織的情感,她都是經歷過的。個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
    “而且,大哥近來有些怏怏的,說是讀書用功過度,其實也不知究竟是怎麼了,問了他也不肯說實話。”說起來,他們上官家最近似乎多有不順呢。
    明珠低下了頭,她當然知道表哥消沉的原因,可她真的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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