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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自白(三)

    那次摔得還挺慘,又是骨裂又是腦震蕩,我進醫院躺了十天半個月才終于能下床。不過也算因禍得福,我媽跟z叔叔分開了,我哥也回來了。
    說到這里,我忽然有點不想再繼續寫下去。
    怎麼說呢……
    我哥回來了,我也終于脫離苦海,按理講我應當高興是吧?
    可當我再次見到哥哥的時候,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他——我好像一直沒給我哥一個稱呼,從這里往下,我就不叫他“我哥”了,叫他“x”吧——x完完全全變了個樣子,簡直跟變了個人似的。
    在病房里跟x重逢時,我差點沒能認出來,面前這個笑容洋溢、談吐如流的男生居然是我那悶葫蘆哥哥。
    要知道,x從前跟同桌說話一天都不會超過五句,現在卻能跟幫我換吊瓶的護士聊得有來有回,甚至全程帶著相當親和熱情的笑容。
    x對我的態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過去他即使和我親近,也是沉默地靠著我或抱著我,听我一個人滔滔不絕地傾訴。現如今滔滔不絕的卻換成了他。
    除了外表和聲音,x跟我以前認識的哥哥幾乎沒一處相像。
    短短幾個月不見,一個人怎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我也不知道他這幾個月經歷了什麼,才會變得這麼……開朗。x只跟我說,他在那邊交到了很多朋友。
    听到這話,我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沒有我在的時候,x竟過得遠比以前自在,開心,甚至還交了朋友。
    要換做以前的我,想必已經不樂意地鬧起他來,因為我不喜歡他交朋友。但那段被孤立的遭遇也讓我改變了些,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是不是因為我一直擋在他身邊,才令他開心不起來?——我開始反思自己。我盡量不表現出難過,體貼地問x,跟那些朋友玩得很好嗎?x說很好啊,然後跟我講起他們日常玩鬧的趣事。
    (去年過年x跟我說,他其實是在模仿我跟人交朋友,我不是很理解他這樣做的意義,可能也是在那邊太孤單了吧。)
    在那次住院之前,我可以說每時每刻每一天都在盼著哥哥回來,回到我身邊。然而到了他真正回來的時候,我卻反倒歡喜不起來。
    我原有好多話想對他說,有好多委屈想對他訴,可看著他滿面笑容喋喋不休的樣子,我又不由得打消了訴說的欲望。
    我怕自己那些消極負面的話語,會讓他也跟著我不開心。
    我和x待在一起,話多的那個人變成了他,總是沉默寡言的成了我。
    我發現我哥變了,也意識到自己變了。不過我們還是一樣幼稚,幼稚地互相發誓說再也不要離開對方。
    我原本以為我只是像唐僧一樣歷了一劫,歷完劫後一切都會恢復原樣,可事實卻全然相反。
    我轉回了原來的學校,又一次換了新的住處。我哥回來了,卻不願再和媽媽一起住,跟爺爺奶奶住在另一個房子。我爸也回來了,但我媽沒跟他復合,他于是找了個新伴兒。
    一切都再也回不去。
    我慢慢地更加內斂,不再主動和人來往,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對社交感到疲憊和抵抗。
    x則跟我相反,他在人緣上越來越吃得開,加上日漸長開的五官和身量,以及優異出彩的成績,他幾乎要成了學校里的名人。
    我沒再阻攔x跟別人來往。不過有時候還是會想念我們分別前的x。即使後來我們在一起了,我偶爾也暗暗希望x變回從前的樣子。
    我和x小時候的事就寫到這里吧,感覺再沒什麼好說的了。
    後來,我十一二歲那年,出了意外,我媽丟下我和x回了老家。也是從這時開始,我和x單獨住了。
    那段時期我們過得蠻辛苦的,全靠老媽每個月打的生活費和x出去打工比賽賺的錢糊口,吃飯都得精打細算。後面錢攢起來了,日子才漸漸好過一點。
    這期間,我和x的關系也越來越親密,上學一起吃飯一起,就連每晚睡覺也睡在一起。
    我已經沒了趴人身上睡覺的毛病,但x還是喜歡抱著我睡。x是alpha,分化得早,並且還是男生,發育快,我跟他躺一塊兒,他的體型明顯比我大出一圈,能跟個熊似的把我整個摟在懷里。我不討厭這樣,因為覺得很有安全感,除了夏天熱到不行的時候。
    x總是抱我抱得特別緊,所以下面起反應的時候我也能清楚感受到。
    起初我還小,就覺得有點新奇,也沒當回事,直到初二還是初三,我沒那麼依賴x了,也漸漸懂得一些生理知識了,才提出跟他分房睡。
    ——嗡嗡。
    微信彈出條消息。
    謝姝妤分神看去,是謝翎之發來的。她眼角瞥了眼時間,見都快十一點了,于是停下編輯,把寫的這半篇先發布了出去,然後點開微信。
    【謝翎之】︰睡了嗎小寶?
    【謝姝妤】︰正要睡。
    【謝翎之】︰看來還在玩手機呀,玩什麼呢這麼晚還不睡?
    【謝姝妤】︰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謝翎之】︰一會你微信會收到個好友申請,別拒絕哈寶貝。
    【謝姝妤】︰?
    【謝姝妤】︰誰要加我?
    【謝翎之】︰明天告訴你答案[飛吻]
    【謝姝妤】︰……
    【謝翎之】︰快睡吧快睡吧,別玩手機了,明天還得上學呢,別起不來了。
    【謝姝妤】︰…………
    【謝姝妤】︰[鵝心.jpg]
    【謝翎之】︰[愛心.jpg]
    謝姝妤︰“……”
    煩人精……
    下一秒又是一條申請消息彈出,通訊錄上多了個紅點。
    謝姝妤看了眼頭像,是兩只拼成愛心形狀的小鳥兒,昵稱是魚的emoji,朋友圈空空如也,像個新號。
    謝姝妤眼皮微眯,心里頓時對這號的號主有了八分猜測。隨後懶得多理,點了通過,將手機丟到一邊,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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