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長信公主抬眼看過來,才要問話,突然“咦”一聲,怔在當地。
    曲鴻順著長信公主的視線看向余青,有些不明所以。
    長信公主深吸一口氣,朝曲鴻道︰“你沒發現,他很像一個人麼?”
    曲鴻平素雖常見到余青,是有些覺得他眼熟,卻從沒多想,這會得長信公主提示,再去看余青,也驚疑起來,心道︰此事也太巧了。
    余青見長信公主目不轉晴看著他,心下有些發毛,忙站起請罪道︰“小民做錯什麼了嗎?”
    長信公主搖搖頭,示意他坐下,問道︰“你家鄉何處,家中還有何人?”
    余青老實答道︰“小民是江南玉竹縣人,家父原在江南織造司當一名管事,幾年前已病亡,家母原是江南織造司的繡工,近幾年身體不好,在家休養。”
    長信公主一听玉竹縣這個地名,臉上現出錯愕的神情,試探著問道︰“你父親可是叫余長波,母親梅氏?”
    余青嚇一跳道︰“公主殿下怎麼知道小民父母的姓名?”
    長信公主撫額道︰“當年,皇上扮作平民,下江南視察織造司,是我和駙馬陪同去的。那時節皇上裝作富商,和織造司的人來來往往的,後來和余長波喝酒聊天,因聊得來勁,便夜宿余長波家……”
    長信公主沒有再往下說。當年,景南天宿在余長波家後,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引得余長波的妻室梅氏和他偷情。過後,景南天要回京時,還有些舍不下梅氏,令長信公主去問梅氏,是否願意跟他回京,若願意,剩下的事自有人辦妥。梅氏思前想後,卻是婉拒了。
    現下梅氏的兒子余青出現在眼前,相貌這般像景南天,由不得長信公主不多想。
    余青驚奇道︰“原來皇上還曾借宿我家,家父家母從沒有提過,我卻不知道。”
    長信公主笑道︰“皇上當年是微服,你爹娘並不知道他真實身份,也無從提起。”
    待余青和曲鴻告辭走了,長信公主便進宮求見景南天。
    景南天听完長信公主的話,大吃一驚道︰“你是說,梅氏的兒子,極可能是朕的兒子?”
    “皇上沒看見人,要是看見人,定然驚奇的。那余青,相貌和皇上極相像,今年二十一歲,是八月出生,十有□□,便是皇上的兒子了。”長信公主笑道。
    很快的,景南天喊進密探,讓他去接梅氏上京。
    長信公主問道︰“皇上要是查得實情,準備認回余青麼?”
    景南天這會遐想當年梅氏的風姿,隔一會才答長信公主道︰“若是朕的兒子,當然要認回。”
    長信公主眼神一閃,有喜色掠過,待告辭出宮,心中已另有計較。
    ☆、第45章
    從京城至江南,快馬加鞭,一來一回,卻是一個多月時間。梅氏到達京城時,已是四月份。
    梅氏雖已四十歲出頭,不知道是江南水土養人,還是她另有養顏秘術,居然還保持了當年幾分嬌美,且在床上,風韻壓倒宮中一切嬪妃。
    很快的,景南天便確定,余青是他的親生兒子,因著禮部議定,封余青為建王,又把梅氏留在宮中,封為貴人。
    余青得了封,別的人還罷了,溫氏卻嚇得腿軟,她進宮見宋意嬋時,喃喃道︰“意嬋,姨娘可能會害了你啊!”
    宋意嬋一把拉住溫氏,急聲問道︰“姨娘怎麼啦?”
    溫氏看看房中無人,這才俯到宋意嬋耳邊道︰“當初陳侍中找到我們,願意為我們出頭,讓我們回侯府,我素知夫人厲害,不是好相與的,只怕我們一進侯府會被坑害,可你長得好看,又是這個年紀,再待在外頭難保不出事,思前想後,就決定領著你進侯府了。雖如此,我到底得留一下後手以防不測。那時我對夫人也好,對鎮武侯府的人也好,心中是怨恨的,一心想著,若夫人對我們不利,我也不讓夫人好過。因把老侯爺調戲姜貴妃的事寫在紙中,縫進荷包,交給余青保管著。只說明,一旦咱們母女不測,請他拆了荷包。”
    在溫氏所想,一旦余青拆了荷包,若還念一點舊情,自會為她們做一點事,若想謀一場富貴,也可以借此敲詐羅夫人。
    宋意嬋听完大驚道︰“姨娘是怕,余青早已拆了荷包,到時會將此事告訴皇上,一舉扳倒鎮武侯府和姜貴妃。”
    現太子定了宋意為準太子妃,景世炎又娶了宋宋意珠,宋意嬋又進宮,若皇帝要治罪鎮武侯府,太子和景世炎肯定會受波及,而景世丹會受姜貴妃波及。到時余青在長信公主的支持下,也就一枝獨秀了。
    溫氏悔不當初道︰“我不該為了對付夫人,把荷包交給余青啊!可誰能想到,余青會是皇子呢!”
    宋意嬋抱著一絲希望道︰“姨娘,你找一找余青,沒準他還未拆荷包呢,只須把荷包要回來,就沒事了。”
    溫氏搖頭道︰“余青是聰明人,他一旦知道自己是皇子,肯定會拆荷包,借此拿住咱們的把柄。”
    “哪怎麼辦?”宋意嬋急得臉上出汗。
    溫氏咬著牙道︰“此事太過重大,沒奈何,也只得跟小侯爺商量了。”
    溫氏出了宮,到底還是存了絲僥幸,得知余青現下暫住在長信公主府中,便借宋意墨的名義,約余青在酒樓見面。
    余青以為是宋意墨要見他,便如約到酒樓中,待見是溫氏,也不意外,笑道︰“溫淑人有什麼事?”
    “見過建王殿下!”溫氏見著余青,心下也微微後悔,若早知道余青是皇子,當初就睜一眼閉一眼,讓宋意嬋嫁了他,如今,宋意嬋也是王妃了,不必在宮中和一眾人爭一個老頭皇帝。
    兩人落座,溫氏也不轉彎抹角,只道︰“當初我們母女進侯府,我把一個荷包暫放在建王殿下那兒,如今我們母女也無憂了,想請建王殿下把荷包歸還。”
    余青看溫氏一眼道︰“我這次能得皇上認回,多虧了長信公主,因把所有事告知了公主,荷包也讓公主代為保管了。溫淑人想討回,待我跟公主要回來,再還給你罷!不過,溫淑人要回荷包其實也沒用,里面已空無一物。”
    溫氏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問道︰“你把荷包拆了?”
    余青低聲道︰“是公主拆的。”
    “你們想怎麼著?”溫氏問道。
    余青嘆口氣道︰“溫淑人,我為人如何,你也知道的。但我住進長信公主府中,一些事便由不得我作主了。”說著起身走了。
    溫氏呆坐了片刻,這才回府,一進府,打听得宋意墨從織造司回來了,便去相見。
    宋意墨在听到溫氏的話後,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下,好半晌道︰“姨娘既然進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何必送一個把柄在余青手中,讓他捏住我們所有人呢?”
    溫氏叩拜道︰“此事,確實是我糊涂了,還請小侯爺趕緊幫著想法子。”
    “余青還罷了,長信公主是何等樣人,把柄落在她手中,我們焉有好日子?”宋意墨待要再責罵溫氏,又自知于事無補,半晌無力揮退溫氏道︰“你且下去,容我想想。”
    待溫氏忐忑不安退下了,宋意墨便去見黃隱師,把這件事說了。
    黃隱師拈須道︰“既這樣,你們鎮武侯府何防與姜貴妃化敵為友,勾結在一起呢?照我說,鎮武侯府若與姜貴妃和解,兩方合了口供,想出法子來周圓,且老侯爺畢竟已亡,皇上若不是存心要扳倒鎮武侯府,想必不會再追究的。”
    宋意墨有些猶豫,出了書房,且去見羅夫人,說了此事。
    羅夫人一听,就想喊人把溫氏拉來,仗打一場,宋意墨好歹攔下了,苦笑道︰“阿娘息怒,如今打姨娘,也無補于事,還是趕緊想法子補救此事罷!”
    第二日,宋意墨約見了景世丹,一五一十說了當年的事。
    景世丹听得姜貴妃憎恨鎮武侯府,全因宋侃當年調戲她之故,一時也有些怒意,拍案道︰“你阿爹好大的狗膽,居然敢……”他說著,突然就伸手,托在宋意墨下巴上,俯頭道︰“父債子還,你知道要如何做了吧?”
    宋意墨拂開景世丹的手,俏臉繃得緊緊的,哼道︰“惠王殿下,現下事關兩府,還請好好說話。”
    景世丹負了手走到窗邊,嘆息道︰“若是我母妃得寵時候,父皇听得此事,或者會妒火上升,冷落母妃,再滅了你們鎮武侯府。但如今父皇已有年紀,更有新歡,且你阿爹已亡,父皇再要听得此事,料著不會和你們想像中那樣大怒的。”
    宋意墨道︰“哪你說,該如何?”
    景世丹道︰“你二姐不是正得寵麼?讓她把此事稟了皇上,求皇上從輕發落便是。皇上別的還好,最恨別人欺哄的,若說實話,他過後調查得實情,或不再追究。”
    鎮武侯府被這件事折騰了多年,如今听景世丹的話,似乎輕輕巧巧就能解決了,宋意墨到底疑惑著,問景世丹道︰“皇上真不會震怒?”
    景世丹一笑道︰“皇上突然從外認了一個兒子回來,又讓那個兒子住在長信公主府中,更封了梅氏為貴人,此會對宮中有子的嬪妃們,怕有些內疚的。趁著這個時候說這件事,他就是惱怒,也不會惱怒到哪兒去?”
    ☆、第46章
    別了宋意墨,景世丹馬上進宮見姜貴妃。
    姜貴妃听完景世丹的話,臉色極復雜,半晌道︰“你都知道了?”
    景世丹道︰“母妃,宋侃已亡,當年的事就揭過罷!如今要防的,是長信公主。長信公主得了這個把柄,定然不會這樣放過我們的。”
    姜貴妃臉色難看起來,皇帝一向寵信長信公主,一旦長信公主在皇帝跟前添油加醋說及此事,後果不堪設想。
    景世丹道︰“母妃,長信公主留著余青住在府中,瞧著,是把余青當女婿了。而余青肯定不會拒絕申含秋。現下長信公主若想捧余青上位,誓必拿這個把柄威脅鎮武侯府和母妃的。”
    “你說,該如何?”姜貴妃不由嘆氣。
    景世丹沉吟一下道︰“如今之計,也只有和鎮武侯府和解,再讓宋淑妃在父皇跟前和盤托出實情,那時,長信公主抓著的把柄,將不再是把柄了。”
    姜貴妃雖憎惡鎮武侯府的人,但听著景世丹這話,也感覺有道理,一時道︰“宋淑妃要說出這件事,也須得揀一個好的時機,若不然,就怕弄巧反拙,惹惱了皇上。”
    他們說話,溫氏卻也進了宮見宋意嬋。
    宋意嬋問得溫氏,說是余青已把荷包交給長信公主時,一張俏臉不由雪白起來。
    溫氏忙拉住宋意嬋的手道︰“小侯爺找過惠王殿下商議,惠王殿下認為,此事須得搶在長信公主威脅他們之前,告訴皇上。”
    “姨娘是讓我把此事告訴皇上?”宋意嬋喃喃問道。
    溫氏嘆道︰“趁著你還得寵,把此事告訴皇上,希望皇上能從輕發落吧!”
    宋意嬋待要再說,突然揉了揉胸口,說有些悶。
    “怎麼啦?”因著宋意嬋上次吃錯東西致全身起紅疹,溫氏這會見她如此,不由緊張萬分。
    宋意嬋在床邊案幾上挾了一顆青梅含了,笑道︰“這幾日老覺得胸悶,但含一含青梅又沒事了。正想著要請御醫過來診脈呢!”
    溫氏斥道︰“這也能拖著?你倒是趕緊讓御醫過來診一診啊?”
    宋意嬋一下微紅了臉,俯到溫氏耳邊道︰“姨娘,我這個月的月事還沒來,就懷疑……,只又害怕太早喊了御醫過來,萬一診不出來,卻是空歡喜一場。”
    “啊!”溫氏又驚又喜,一時細看宋意嬋的臉色,喃喃道︰“一定是有了,一定是有了。”
    “姨娘!”宋意嬋不由捂住溫氏的嘴,笑道︰“御醫還沒有診過,可不敢確定。”
    溫氏歡喜過之後,一下笑道︰“這下好了,鎮武侯府有救了。”
    宋意嬋問道︰“姨娘有什麼好主意?”
    溫氏摸摸宋意嬋的臉笑道︰“你呀你,就是傻人有傻福。”
    宋意嬋笑了笑。
    溫氏這才道︰“待御醫確診,說你有喜之後,皇上定然來看你,趁這個時候,你再說出老侯爺和姜貴妃的恩怨,繼而為鎮武侯府求情,皇上看在你有喜的份上,定然不會責罰鎮武侯府,此事,或者可輕輕揭過。”
    宋意嬋一邊听一邊點頭。
    看看時候不早了,外間有宮女來引溫氏出宮,宋意嬋便著人去請御醫過來診脈。
    溫氏回到侯府,忙去見羅夫人和宋意墨,說了宋意嬋極可能懷孕的事。
    宋意墨一听大喜道︰“天估鎮武侯府。”
    那廂,景南天听聞宋意嬋去請御醫,想及上回的事,到底有些掛心,便信步往荷香殿去了。
    御醫正診脈,見景南天來了,忙起身行禮,這才復坐下給宋意嬋診脈。
    待御醫診完,景南天這才問道︰“淑妃是什麼病?”
    御醫已是連聲恭喜景南天和宋意嬋,笑道︰“娘娘是喜脈,已懷孕一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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