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他沒有。
    簡秀在心底默然無聲的自語,奇怪,沒有緣由,不知為何,可他就是如此的篤定。
    “他是我朋友。”他輕聲說道。
    說罷,簡秀抬起頭來,眸光爍爍明亮,沒有離開蔚起半分︰“蔚上校,晚上好啊。”
    “晚上好。”蔚起點點頭,以做致意,他與簡秀的視線對上,沒有任何的避諱,姿態坦然自若,“簡教授。”
    簡秀問道︰“上校,是有什麼事嗎?”
    “旁听。”蔚起說,“指標需要。”
    什麼時候選修課旁听可以算進實戰科的旁听指標里了?
    “我們學校其實沒有……”莎莉還想嘀咕什麼。
    某位格外好看的上校的眼角余光冷而淡地掃過了莎莉。
    莎莉咽了咽口水,小心後退︰“不是,我……”
    可不等她一句話說完,門外赫然又踏入了一個alpha,同樣的墨藍色軍裝,中校肩章,正是言雲鳴。
    莎莉疑惑道︰“言主任?”
    簡秀微笑︰“言中校?”
    蔚起有些猶豫︰“……嗯?”
    “額,你好,你們好。”言雲鳴不愧是能夠從容周折于一校各區各部之間的總務主任,為了看戲直闖吃瓜一線也照常神色自若,他正襟嚴肅道,“我來旁听,指標需要。”
    莎莉是個實誠孩子︰“可是……”
    言雲鳴︰“沒有可是。”
    蔚起︰“嗯。”
    簡秀微笑。
    話音剛落,繼言雲鳴之後,門外又進來了一位alpha教官,上校軍餃,金發璀璨,藍眸如海,比起軍裝革履的教官,他似乎更適合作為傳說中誤入人群的吟游精靈詩人。
    但在場的諸位學生的心仍然全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又一位實戰科教官!
    加德納掃視一眼在場神情各自精彩紛呈的眾人,清了清嗓子,睜眼說瞎話般的為自己找了個十分表面的借口︰“咳咳,蔚教官,言主任,簡教授,我來旁听一下,這個月的指標還沒滿。”
    蔚起平靜的點了點頭︰“嗯。”
    言雲鳴︰“……”
    莎莉︰“……”
    簡秀依舊微笑︰“好的,請。”
    一眾軍校學生集體無聲,男默女淚︰簡老師!一個這麼敷衍的借口不要連續答應三次啊!!!
    于是,一堂本該放松輕快的文學選修課,最後一排,坐鎮有兩位實戰科上校軍餃的高級教官,一位中央軍校的總務主任,該旁听團隊氣場強大,陣容豪華,不輸任何一節平時的專業公開課。
    所有的學生正襟危坐,齊刷刷將教材擺在正中央,筆類文具整齊固定在距離右手腕間一寸處,就連各自終端的懸浮屏都被調節成了每節公開課要求統一的顏色亮度,晃眼一望,宛如大型的粘貼復制現場。
    簡秀嘴角輕抽,咳了咳︰“我們只是選修課,不用這麼嚴肅,大家其實可以放松些的。”
    眾軍校生挺胸抬頭,擲地有聲︰“是!”
    簡秀︰“……好的,我們開始上課。”
    “請大家把教材翻到45頁,今天我們來講文學理論七大基本形態中的文學心理學。”
    “蔚上校,佩服啊。”開始上課,言雲鳴卻憋著笑幸災樂禍地湊到蔚起耳畔低聲道,“兵不血刃,不戰而屈人之兵,不愧是你。”
    蔚起輕飄飄地瞥了一眼言雲鳴,第四次從喉嚨里擠出一個簡單的冷漠音調來︰“嗯。”
    “額……意外,今天是意外,下次不會了。”不知怎麼的,言雲鳴感覺自己脖頸處有些涼颼颼的。
    他下意識地往加德納的方向挪了挪,借著自身信息素的崖柏香與加德納身周的薰衣草香,兩種信息素匯合,遮掩住了白檀的凜冽,才感覺安全不少。
    “蔚教官和簡教授,關系似乎很不錯。”加德納漫不經心的談笑著,平靜怡人的薰衣草香緩緩蔓延。
    聞此,言雲鳴嘲諷側目︰“笑話,你從哪里看出他們關系不——”
    “朋友。”蔚起清聲截斷了言雲鳴的話。
    言雲鳴悲傷的扶住額角,痛定思痛考慮著,是否要同自己同學時期的好友絕交,及時轉口︰“……不錯,挺不錯的,打娘胎里的關系不錯。”
    自幼訂婚,確實是打娘胎里的不錯。
    “有了蔚上校今天這麼一出。”加德納想起了實戰課上喻柏花的一番話,若有所感道,“以後,全校怕是沒幾個刺頭敢在簡老師的課上造次了。”
    “任何一門課上,學生都應該對老師保持基本的尊重。”蔚起平靜說道,並沒有上套。
    “確實,不過……簡教授對于蔚上校來說,應該總有些不同的地方吧。”加德納贊同著看向言雲鳴,“是吧?言。”
    言雲鳴苦笑不已︰“我選擇不發表意見。”
    你要作死也不要連累我!
    蔚起呼吸平穩,連眉梢都沒動一下︰“身為星聯軍人,對所要保護的任何一個人,都一視同仁。”
    加德納撐著下巴,望向了講台中央的簡秀,饒有趣味︰“哦?所以,也包括了與蔚上校同期二次分化的簡教授?”
    蔚起面不改容,坦言重復︰“任何一個人。”
    “那……”加德納還想繼續問什麼。
    “加德納上校。”遠在教室講台上的簡秀倏忽間不按套路出牌,將一堂課的中心拋向了最後一排的旁听席,“請問,您可以為可以為大家簡述一下亞里士多德嗎?”
    “我?”加德納是萬萬沒想到,一堂選修課上,旁听居然也能被猝不及防拉下水。
    別說加德納,在座的所有軍校生也是目瞪口呆,課上當簡秀提到抽問時,鑒于這位老師點名的隨機性,他們原本都已經做好隨時輪到自己的準備。
    結果簡老師不愧是簡老師,隨機隨得那叫一個別出心裁,霍霍大刀直接落向了旁听教官身上,以身作則地為學生們展現了什麼叫一視同仁。
    眾人幸災樂禍,果然,報應不爽。
    “是的。”簡秀眉梢揚起,貌似真誠的贊美道,“您太具有西方古典的詩人氣質了,我認為有您配合,大家對這個知識點的印象會更深刻一些。”
    “這樣嗎?”加德納穩住笑容,用余光瞄了一眼學生們。
    部分學生由于選了加德納的課,充分發揮師徒情深的能動性,原地噤聲,不敢冒頭;而還有部分顏控學生,尤其以莎莉為代表,則是瘋狂配合點頭,大義凜然,置之死生于度外。
    加德納︰“……”
    言雲鳴再度悄悄附耳于蔚起身畔︰“我怎麼覺得……他是在有意報復加德納呢?”
    “嗯。”教室里遠遠傳來的橙花香雀躍香甜,像極了一只翹著尾巴勾人的小貓,蔚起側目,“你沒有感覺錯。”
    言雲鳴︰“你好像有點開心。”
    蔚起︰“沒有。”
    加德納嘆了口氣︰“我大概只記得他應該是古希臘人,是個很著名的哲學家,老師是柏拉圖。”
    “感謝加德納上校的科普,您在自己課外的學識十分淵博,我很傾佩。”簡秀謙和有禮地請加德納落座。
    “我們繼續上課,亞里士多德,古代先哲,古希臘人,同時也是一位詩人,而文學心理學的西方文論中,亞里士多德便是其中‘淨化’說的典型代表人。”
    加德納坐下後,言雲鳴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道︰“看吧,做人不要什麼事都好奇……”
    “言主任。”文弱無害的簡教授突然又殺了個回馬槍,“我忽然忘記了‘無意識升華’說代表人——弗洛伊德的相關資料,可以拜托您幫同學們科普一下嗎?”
    言雲鳴︰“……”
    蔚起︰“嗯。”
    言雲鳴內心無聲瘋狂吐槽;你不是中央大學的文學教授嗎?你旁邊不就有教材嗎?你面前不就開著終端嗎?還有!你吱一聲啊!你吱一聲不就有ai來回答了嗎?!!
    “他……應該……是個心理學家,我印象里似乎是。”眾目睽睽之下,言主任也不可能置自己的一世英名不顧打開終端搜索資料,硬生生擠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謝謝言主任。”簡秀沒有過多為難言雲鳴,“在言主任的提醒下,我想起來了,他確實是位心理學家,同時也是為精神病醫師,精神分析學派的創始人。”
    隨著言雲鳴默默坐下,加德納搖頭失笑道︰“言主任,看樣子,做人不要什麼好戲都看。”
    “下一個就輪到你。”言雲鳴幽幽地看向蔚起,帶上了某種大家一起死、破罐子破摔的淒涼幽怨感。
    “嗯。”蔚起不執一詞。
    “在弗洛伊德看來,文藝創作屬于一種無意識的精神活動,無意識解構意識,非理性取代理性,一切有據可依,一切有跡可循,形成了一種精神分析學派視角下獨特的文藝創作觀。”
    “不過,在說到文藝創作的話——”簡秀忽然拉長了尾音,飛星流轉的眸光投向了蔚起,語調悠揚,“蔚上校。”
    蔚上校沒有多言,但卻配合的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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