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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書] 第114節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馮慧從腳步聲就听出來了,來的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兒,念琴。因為傷在脖子,又失血過多,馮慧頭暈,又說不出話來,費力的抬起一只手,想拉女兒的手。
    陳奶奶連忙拉起兒媳婦的手,示意孫女︰“你媽想握握你的手呢,快握呀。”
    媽媽眼里滿滿的渴望和想念,想握女兒的手。
    但陳念琴下意識的,卻把手背到了身後。
    “念琴,你不在的這半年家里發生了很多事,你媽心情不好,也就看見你才能高興會兒,快坐她身邊,讓她好好看看你。”陳剛搬了凳子過來。
    但陳念琴繼續往後縮著,咬了咬唇,她說︰“爸,晚上我還要排練呢,我媽要沒有危險的話,我就先回去排練了,可以嗎?”
    陳剛有點驚訝︰“你媽都病成這樣了,隨時會有生命危險,你的排練就不能先緩一緩?”
    “我也想緩,可是爸,因為我媽,我的政治背景現在特別差,我要不排練,被人舉報了,下放了怎麼辦?”陳念琴反問。
    陳剛一想也是,遂說︰“你媽有我們照料呢,你快去忙吧。”
    念琴最後再看了馮慧一眼,那一眼里含著滿滿的怨氣和委屈,只看了一眼,她連句再見都沒說,就走了。
    而女兒眼中的怨氣和委屈,以及壓不住的嫌棄,成了壓垮馮慧的一塊巨石,眼睜睜的看著女兒離開,她終于再也撐不住,又暈過去了。
    ……
    陳念琴去海島已經整整半年了。
    半年來,北城發生的事情,因為馮慧一直在寫信,所以她都知道。
    其實很多事的發展,跟上輩子發生過的事,都不謀而合。
    就比如馮世寶,上輩子,在十多年後,他會突然向空院檔案科提交一張飛機大炮捐贈票,而負責審核的人,是當時空院的司令員冷兵。
    也不知道怎麼的,冷兵查出票據有問題,就把捐贈一事給否了。
    至于馮竹,上輩子,本來一直在空院做保姆的,但後來莫名其妙失蹤了,外界謠傳,說她是因為做特務被空院查到,潛逃了。
    也是因為受了這兩件事的影響,陳剛和馮慧倆早早就病退了。
    因為他們退休了,既沒門路也沒關系,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念琴在鄉下受苦,卻沒有能力和關系把她調回來。
    所以上輩子,雖然陳思雨騙陳念琴下了鄉,但她人生的悲劇,並非陳思雨一個人造成的。
    而是她惡毒的姨媽,貪婪的舅舅,和愚蠢的老媽一人一腳,把她踩進萬丈深淵的。
    如果陳念琴在剛重生時能多回想一下,琢磨一下,發現這些問題,並提前把舅舅和姨媽給舉報掉,她的政治背景就不會受影響。
    可惜剛剛重生時,她太過激動,只想讓陳思雨遭報應,只想讓陳思雨經受她曾經經受過的苦難,卻沒想到用力太猛,反而,害的依舊是她自己。
    現在她當然已經醒悟了,也不會再那麼干了。
    做為一個重生者,後世有那麼多經典的歌曲,她唱一首紅一首,只需要唱歌她就能獲得觀眾的喜歡,用歌,她就能贏得了陳思雨呀。
    雖然因為姨媽和舅舅的拖累,她的政治面貌不清白了。
    但這個年代,文藝界的人心性都特別純真,只要陳念琴唱的好,優秀,那幫文藝界的人士就會想辦法保護她的。
    所以,從現在開始,陳念琴只要努力唱歌,她就依然能出人頭地。
    而這次,雖然不知道陳思雨準備的節目是什麼,但陳念琴拿出來的,可是一首在十年後,會像《走西口》,《人都說山西風光好》一樣,能掀起一片傳唱熱潮的,經典山西老歌。
    她上輩子在陝北呆了十年,深知山西,陝北一帶的音樂流行年代,而她選的那首歌,按歷史進程,要到十年後,才會被一個當紅的歌唱家唱出來。
    十年後才唱,就證明現在還沒有被創作出來。
    當然也就沒有版權一說了。
    至于這次和陳思雨間的比拼,陳念琴就更不用怕了。
    歌曲是門大眾藝術。
    芭蕾是小眾藝術,還是靡靡之舞。
    就憑兩門藝術之間天然的門檻,她也必定會贏。
    ……
    陳思雨和陳念琴的比賽,最終被調到了周六,臨下班前的最後一場。
    軒昂請了一節課的假,一路小跑回家,要去幫陳思雨彈琴。
    在他看來,自己今天是幫姐姐去撐場子的,可在陳思雨這兒,這是軒昂第一次上台演出,比她更重要,所以她把軒昂的出場,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早在前段時間,她就給軒昂準備新衣服了。
    這年頭不興穿西裝,流行的就是一身綠,小軍裝。
    可穿著小軍裝彈鋼琴,並沒那麼好看,所以陳思雨思來想去,給軒昂用的確良做了一件白襯衣,外加一條藏藍色的背戴褲,這樣一套新鮮衣服,襯著他格外挺的鼻梁,和標致的五官,就是一個妥妥貼貼的鋼琴小王子了。
    棉衣一罩,眼看下午5點了,包一背,倆姐弟就出發了。
    因為已經是最後一場了,選拔也已經結束了,此時各地線來的評委和演員們也都該走了,人人背個大編織袋,陸陸續續往外走著。
    陳思雨上輩子見慣了各種比賽,心態放的很平。
    但軒昂這是頭一回登台,面臨的又是一場殘酷的淘汰賽,心里就緊張的不得了。
    倆人剛到後台,就見有個女同志抹著眼淚走了出來,軒昂一看,這女的他認識,她是全國有名的戲曲電影,《紅花遍地開》的女主角,是個大角兒。
    目送那女的離開,軒昂說︰“姐,那可是個大角兒呢,是不是沒選上啊,那麼大個人了,她居然在哭!”
    陳思雨低頭一看,卻問︰“你是不是特別緊張,我看你腿抖的厲害。”
    本來軒昂是不緊張的,但看到一個大角兒在哭,他莫名的就緊張了。
    不過作為男孩子,他當然不想讓姐姐小看了自己,脖子一梗,他說︰“我哪緊張了,我一點都不緊張。”
    作為一個過來人,陳思雨很了解文藝工作者們初次登台時的緊張和不安,既然弟弟不肯承認,她也就不戳穿了,只安慰說︰“只要有比賽,就會有輸贏,在上場之前,不要去想輸贏,只想作品本身,想你要怎麼發揮它,反復想,一遍遍的想,只要不想輸贏,你就不會緊張,也不會發抖。”
    軒昂竭力的遏制著自己想輸贏的沖動,可還是忍不住問︰“姐,萬一咱們輸了呢?”
    陳思雨找到一個干淨的空妝台,剛剛坐下,回頭說︰“看吧,讓你不要想,可你非要想。”
    軒昂把化妝包放到了妝台上,緊張的上下牙都打顫了,說︰“說說嘛,如果咱們輸了,會怎麼樣。”
    陳思雨一笑,正想安慰弟弟,就听有人說︰“軒昂,你見過電視機嗎?”
    倆姐弟回頭一看,倒也不意外。
    來的是陳念琴。
    她已經化好妝了,穿的是水兵部隊的藍白條紋服,戴的是貝雷帽。
    這套服飾,在六十年代,可是內陸孩子們最喜歡的打扮。
    一身白,亭亭玉立,單獨看,陳念琴是個很漂亮的大姑娘。但跟身材高挑,又因為常年跳舞,而自有一股卓然氣質的陳思雨相比,就顯得有點平淡了。
    陳思雨看到陳念琴了,但並不理她,反而專注的化起了妝。
    畢竟原來陳念琴對軒昂還不錯,怕陳念琴尷尬,軒昂順著她的話頭說︰“我見過電視機的,去年在學校里見過,小小一個方框框,里面會有小小的真人跑來跑去,還挺好看的。”
    陳念琴笑著說︰“即使上不了元旦匯演,你們也可以努力加油,爭取春節匯演,你知道嗎,元旦匯演只會以收音機的形式向全國廣播。但春節匯演會被拍成錄像,在電視機里播放的。”
    軒昂從小到大只見過一回電視,很是新鮮,听說春晚居然能上電視,緊張的情緒頓時緩解不少,回頭安慰陳思雨︰“姐,今天要輸了,咱們還可以拼下次,你听見念琴姐說的了吧,春節匯演可以上電視呢。”
    是的,即使這次輸了,還可以再努力,拼春節時,大年三十的匯演。
    身在文藝一行,只要你勤奮,肯努力,就肯定會有節目上的。
    陳思雨于比賽方面心態放的很平。
    于輸贏,也看的很隨意,沒有那麼強的好勝心。
    但是,陳念琴這種高高在上的,重生者式的,俯瞰的姿態卻把她給惹怒了。
    對著鏡子畫眉,她說︰“陳念琴同志,我看你今天信心十足,怎麼,你是不是又創作了一首能火爆全國的好歌曲,覺得自己今天一定能贏?”
    因為原身自小就拔尖,人也聰明,天賦又好,再加上陳思雨自穿越以來,從來沒有刻意表現自己,沒出過風頭,所以陳念琴並不知道她是穿越的。
    當然了,也就不認為自己抄襲的事會被戳穿。
    雖然在听到自己創作幾個字時,她心里微微有點害怕,可一想到自己剽竊的都是十幾年後的老歌,沒人發現,也沒人會有證據,她就又有自信了。
    胸有成竹,她說︰“是的,是我自己創作的新歌曲,而且特別好听。”
    陳思雨感慨說︰“別的詞曲作家,一輩子能寫出幾首好歌來,就很了不得了,尤其如今這年月,很多文藝工作者因為各種原因都被下放了,即使寫出好歌來,也找不到好的歌唱家去演唱,就會被生生埋沒。但陳念琴同志你就不一樣了,半年時間寫了兩首歌,而且寫一首爆一首,現在又還創作出了第三首,放眼全國,詞曲界,你是第一人。”
    這話反諷意味太足,陳念琴一听就不舒服了,反問︰“思雨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的歌不是我自己寫的?”
    上輩子,陳思雨看過很多穿越小說,一度,小說中特別流行這種竊取後人成果的拿來主義。
    她看小說,只是閑極無聊打發時間,遇到不喜歡的,棄了即可。
    而于竊取別人成果這種行為,作為一個原創編導,她是非常反感的。
    以她路見不平,凡事總喜歡管一手的性格,手癢癢,忍不住就想管管。
    但問題是,在陳念琴在把自己‘創作’的歌曲公布出來之前,陳思雨也不知道她會抄什麼歌。
    而作為一名穿越者,在如今這種環境下,她要指認陳念琴抄襲,又沒有充足的證據來輔證,那麼,下場就會跟曾經的陳念琴一樣,是會被下放的。
    也就是說,陳思雨只能眼看著,卻管不得。
    不過就算管不得,她的性格,嘴巴上不會吃虧的。
    畫好眉,還要打腮紅,打開胭脂盒,陳思雨斜瞟陳念琴︰“陳念琴同志,你都說了,自己的歌是你自己寫的,什麼叫我覺得你的歌不是你自己寫的。”故意賣個關子,她勾唇︰“難道我說你的歌是抄來的,它就真是抄來的?”
    陳念琴的心本來就虛,給陳思雨這樣一問,嚇的猛然後退了兩步。
    而因為她離開這半年,諸如她舅,她姨媽的事,都比上輩子戳穿的要快得多,陳念琴也一度懷疑過,陳思雨是不是跟她一樣,也重生了。
    但因為從陳思雨回墨水廠,再到她住到冷梅家,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因為她把陳思雨趕走而觸發的,所以陳念琴又有種錯覺,覺得一切,是因為自己的重生而觸發的,再加上陳思雨一直穩扎穩打,沒有出過風頭,她就又無法懷疑陳思雨是重生的。
    而在陳念琴想來,如今自己風頭正勁,如果陳思雨是重生的,就一定會戳穿她,喊她抄襲。
    當然,即使陳思雨喊了,陳念琴也不怕,因為陳思雨沒證據,反而,她正好有理由,可以讓陳思雨被下放。
    但過了好半天,陳思雨一直沒說話,依舊在專心的化妝。
    這就讓陳念琴的心又穩下來了。
    “該咱們一組上台了,商量一下吧,誰先上。”她說。
    陳思雨說︰“你衣服不都換好了,你先上吧,我去換衣服。”
    比賽嘛,先上後上都一樣,陳思雨也挺好奇的,想看看陳念琴到底又剽竊了一首誰的歌,就讓她先上吧。
    軒昂的衣服是換好的,而且他只會在台側伴奏,所以不需要化妝,就著陳念琴到台側,去听她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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