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好在他多慮了。
    宋佳琪的司機富有耐心,並不敢下車催促大小姐。
    魏文澤站在夜風中,嗓音沙啞道︰“因為和你對視的時候,總覺得心髒跳的有點快。”
    宋佳琪報以一笑。
    魏文澤把車鑰匙放回口袋,似是斟酌了良久,才謹慎地詢問︰“你吃過晚飯了嗎?”他看向公司旁邊的酒店︰“我听說那家店的牛排外焦里嫩。”
    他的措辭相當含蓄。
    宋佳琪給司機打了個手勢,回應魏文澤道︰“正好呢,我也餓了,加班到現在,我只吃了一個香蕉。”
    宋佳琪走在前面,魏文澤跟在她身後,晚風吹來她身上的香水味——魏文澤並不喜歡,可他依然深吸一口氣。
    仿佛是很緊張。
    宋佳琪輕輕地笑了。
    她接著問道︰“對了,你認識謝平川吧?你們公司和恆夏有長期合約,我听爸爸提起過。”
    “我和謝總監開過幾次會,”魏文澤由衷稱贊道,“謝總監是顧全大局,考慮全面的人,我私下很想和他做朋友。”
    宋佳琪道︰“我爸爸也欣賞他,說他性格冷靜,反應迅速,挑得起大梁。”
    她的交際圈子里,多半是一些富二代,少有混跡it業的,也不認識謝平川。
    因為魏文澤明白,且是一個好听眾,宋佳琪便直言道︰“謝平川當年從美國回來,先去了xv公司……你知道xv公司吧?”
    “xv網絡科技公司,是曾經的國內三巨頭,”魏文澤與她並排,略感惋惜道,“不過現在沒落了,比不上兩年前輝煌。”
    宋佳琪笑意盈盈︰“因為恆夏集團突然崛起,佔領了它的主體客戶。我爸爸就是伯樂,三年前發現恆夏這一匹千里馬,他立刻出錢投資了。”
    所以呢?
    xv公司一蹶不振。
    商場如戰場,火拼沒有硝煙,死傷卻很慘重。
    魏文澤隱瞞真實想法,順著宋佳琪的話說︰“這給我一種感覺,好像謝總監在哪里,哪個公司就能蓬勃發展。”
    他剛講完,便自嘲道︰“我開玩笑的,公司要靠團隊,只是謝平川很優秀,讓我忍不住這麼說。”
    可他的玩笑話,落到了宋佳琪的心坎上。
    她繼續與他閑聊,甚至共進晚餐。
    而她口中的謝平川,這一晚忙于照顧醉鬼。
    謝平川起初以為,把徐白背進車里,再把季衡送回家,麻煩就都解決了。但當他開車出庫,平穩行駛上路,徐白就撒起了酒瘋。
    車窗開了半條縫,疾風吹亂她的頭發,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信口雌黃道︰“哥哥,我可以像小蝴蝶一樣飛起來。”
    謝平川正在開車,遂敷衍道︰“是嗎?那你回家表演給我看。”
    徐白低下腦袋,用額頭抵著前台︰“我還能像小金魚一樣搖尾巴。”
    她偏過半張臉,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想和小兔子一起吃隻果。”
    “這個需求不難實現,”謝平川覺得徐白喝醉時,可能沉迷于賣萌,因此耐心配合道,“回家以後,我削一個隻果給你,你的小兔子就在沙發上,你可以把它抱到懷里。”
    當然了,晚上睡覺不許抱。
    徐白蠻不講理︰“我不吃,我要哥哥喂我。”
    謝平川低聲提醒︰“季衡還在後面。”
    徐白幡然醒悟,立刻閉口不言。
    季衡被謝平川點名,當即說了一句話,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我最好的兄弟要結婚了,我還沒有女朋友……”
    他平躺在寬敞的後座上,懷中揣著一只小枕頭,模樣十分孤獨可憐︰“也許我會單身一輩子。”
    謝平川專注于開車,沒有回答季衡的話。
    徐白便接應道︰“你不要這麼悲觀。”
    她歪倒在座位上,臉頰貼著車窗,皮膚白里透粉,瞧著很好欺負,眼神倒是嚴肅︰“等你七十歲了,再這麼說也不遲。”
    季衡原本以為徐白要安慰他,哪知听到的句子又是一把重劍。
    他忍不住敞開心扉︰“小白啊,你不知道,我談過六個女朋友,最喜歡第三個,那時候我念本科,和她住在一起,但是……”
    徐白扭頭看他︰“那個姑娘怎麼了?”
    “她背著我劈腿了,”季衡抱緊枕頭,回顧以往道,“我消沉了一個月,什麼作業都沒寫,我們的作業是按百分制算入最後成績,再不寫,我就要退學了……”
    “退學”二字,他用了重音。
    當時有多焦慮,多抑郁,經歷過才懂,語言難以表達。
    徐白蹙眉道︰“那怎麼辦呢,你退學了嗎?”
    “沒有啊,”季衡縮進座位里,“我哭著給川川打電話……”
    徐白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她仰起腦袋,猜測道︰“哥哥安慰了你,你振作起來,奮發圖強,一下子頭腦清醒,把作業都寫完了。”
    季衡否認道︰“你經歷過情傷嗎,三言兩語是哄不好的。”
    他抽了一下鼻子,繼續說︰“而且吧,川川的性格呢,是不會安慰人的。”
    徐白卻反駁道︰“不對,他最會安慰人了。”
    謝平川任他們扯皮,也沒有出聲打斷,他一心一意地開車,即將抵達季衡的家。
    季衡道︰“我跟你說啊,川川他熬了三個晚上,幫我把作業全部寫了,還輔導我的功課,雖然他一邊寫作業,一邊生氣地罵我,但是我那個心里啊,賊他媽溫暖的。”
    徐白與他惺惺相惜︰“我懂你,我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候,心里也很溫暖的。”
    第35章
    季衡將徐白引為知音。
    他重新坐直身體, 放開了小枕頭, 有理有據道︰“對啊,多跟川川接觸一段時間, 就會發現他是一個外表冰冷,內心溫暖的人。”
    徐白聞言,暗暗記下了。
    幾分鐘以後,他們到達季衡的小區。謝平川把季衡扶下車,看著他走回樓棟,等到季衡的身影完全消失, 謝平川也回到了駕駛位上。
    徐白側身坐著,雙手緊扶靠背,眼中水色閃爍, 目光追隨他不放。
    謝平川問︰“怎麼了, 不舒服麼?”
    徐白搖了一下頭,應道︰“你不止是內心溫暖,你是溫柔又善良的人。”話中帶著醉意,語氣卻很誠懇。
    謝平川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徐白的臉頰︰“你十五歲的時候, 也這麼夸過我。”
    言罷,他大概想起什麼, 應景地笑了一聲。
    當晚他們回家之後,將近夜里九點整。徐白的酒勁還沒消,她去浴室洗了個澡,洗完就坐在沙發上, 懷抱著粉色的毛絨兔子,緩慢地啃一個削好的隻果。
    她和謝平川說︰“哥哥,隻果好甜……”
    謝平川坐在她身旁,正在用手機翻閱郵件,郵件尚未看完,徐白身體一歪,枕在了他的腿上。
    她面朝謝平川仰躺,一雙長腿伸得筆直。
    徐白穿著純棉t恤,衣擺只能遮到大腿,且因雙腿並攏,斜放在了一邊,被此時的燈光一照,就像白皙剔透的冷玉。
    她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心里話也講了出來︰“隻果這麼好吃,是因為它本身就甜,還是因為它是你給我的?”
    謝平川放下手機,為她答疑解惑︰“因為這一批隻果的含糖量高。”他傾身靠近,摸上她的腰部︰“我很好奇,你還吃得下嗎?我記得你今天晚上,解決了一瓶啤酒和半盆龍蝦。”
    以謝平川對徐白的了解,這幾乎是她食量的極限。
    果不其然,徐白握著隻果道︰“吃不掉了,已經飽了。”
    她以仰視的角度,凝望謝平川的臉——無論怎麼觀察,他依然很好看。
    徐白把隻果立在茶幾上,視線觸及謝平川的衣扣,脫口而出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謝平川回答︰“我也有一個不成熟的小建議。”
    他說︰“你上床睡覺吧,我十一點來陪你,明天早晨還要開會。”顯而易見,他要去處理公務了。
    徐白舍不得他走,扔開毛絨兔子,抱住謝平川的腰︰“我一點也不困,我想要你襯衣上的第二顆扣子。”
    謝平川高中畢業的那一天,曾有女生向他提出同樣的要求。彼時他不理解,詢問了原因,對方的回答充滿了少女心——因為第二顆扣子靠近心髒,所以要被送給最愛的人。
    當年的謝平川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今天的謝平川竟然也不例外︰“你隨口問我,我就給了你,等你明天醒了酒,會覺得我很隨便吧。”
    客廳里燈光透亮,恍如白晝,徐白凝視著吊燈,有些轉不過彎︰“那怎麼辦呢?我好想要啊。”
    謝平川為她指出一條明路︰“你還可以求我。”
    徐白跪坐在沙發上,虔誠地親了他一口︰“求你了,哥哥。”像是廟宇里的少女,在等待神明的垂青。
    然而謝平川是苛刻的神明,他吹毛求疵︰“不夠誠懇。”
    徐白想了想,捉起謝平川的手,穿過衣領,直接捂上胸口︰“你摸這里,我的心髒砰砰跳,我很誠懇的。”
    謝平川側過了臉,沒有和徐白對視。但是手頭觸感太好,他緩慢地握住那一團柔軟,手指稍微用了點力,就听見徐白指責道︰“你佔我便宜。”
    “我是在感受你的胸襟,”謝平川收回了手道,“你喝多了,我抱你上床。”
    話音落罷,他把徐白打橫抱起來,送到了臥室的大床上,也不忘給她蓋上被子。她撒了一會兒嬌,抱著他的手臂不放,鬧了大概幾分鐘,就打了一個哈欠。
    再然後,因為被子柔軟又舒服,徐白稀里糊涂地睡著了。
    她側躺在床邊,頭發散亂地鋪著,眼睫濃密且卷翹,嘴唇紅潤而柔嫩,仿佛童話里的睡美人——與睡美人不同的是,王子俯身親吻她,她也睡得像一頭豬。
    謝平川找了一把剪刀,剪下第二顆紐扣,放到了旁邊的櫃子上。
    他關掉臥室的壁燈,在寂靜的暗夜中,聲音輕不可聞︰ “給我最愛的人,晚安。”
    謝平川沒有做無用功。
    次日一早,徐白醒來後,第一眼就看見了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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