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付老爺一臉的怒不可支︰“你好好看!這里寫的都是些什麼東西!這書都在長萊姑娘的閨閣里傳開了!若不是有人遞給五姑娘看,為父都不知道我這兒子這麼有出息!”
    付跡莫哭笑不得︰“爹!冤枉啊!您沒看出來嗎?這書明顯就是有人杜撰的!和兒子沒半分關系!我和紀大哥是金蘭之交,就如您和紀義父一樣!您不是說了要我和紀大哥多走動嗎?”
    付老爺不依不饒︰“無風不起浪,到底怎麼回事你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麼啊?爹,我自己的身份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付家的‘兒子’,哪里能胡來啊?”
    付跡莫話音剛落,付老爺神色一凜開始滔滔不絕︰“你還知道你是付家的兒子!你說說你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小時候你還是個聰慧的,長大了反倒回去了!沒混出個一官半職也就罷了,你都多大了?再過兩日就是你十八的生辰了,可現如今呢?連個孫子都沒給老子添!養你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延續我付家的血脈嗎?血脈呢!血脈哪去了!老子連個影子都沒看著!”
    付跡莫算是明白了,她爹是多精明的一個人,會為了一本杜撰的書發火?說到底就是為了引出這段話,嫌她現在還沒生兒子。她爹把她女當男養就是為了延續付家血脈,可她至今沒和卞賦之圓房,早些年他就一直在講,只是並未強求,這次是真憋不住了。
    父子親情,何為父子親情?有父還有子才能有情!她爹最大的心病就是怕付家血脈斷了。
    “你們倆都給我跪下!”
    付賀臨這麼一說,付跡莫才發現卞賦之一直站在她身後,她爹卻在談這種話題,她臉上頓時有點發熱。
    付老爺站起身,走到卞賦之身前,苦口婆心道︰“賦之啊,你說說,付家這些年可有虧待過你?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按著付家嫡子來的,從未懈怠過。其實我也沒想讓你感恩,彼時我與你父親交情不錯,自然不能眼睜睜看他滅門,這才冒險把你帶回來,又覺得你和跡莫有緣這才促成了你們。但你若真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了,橫豎不過是再找個人,我把你是當親兒子,強逼你的事情我也做不出來,既然如此此事就作罷吧。你現在也長大成人了,也有自己的鋪子營生,我人情做到這已是極致,以後你好自為之。”
    老狐狸這是玩雙管齊下呢!看來她爹是鐵了心了要孫子,雖然對卞賦之的這番話十分仁慈,但軟中有硬,卞賦之一走就把“白眼狼”的名號落實了,長萊是付家天下,卞賦之開的醫舍又是付家扶持起來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付家勢力,卞賦之要脫身何其容易,更何況他還是個見不得光的身份。
    卞賦之本是太醫院卞御醫的兒子,但有一年皇帝疼愛的舒貴妃產子血崩而亡,生出的皇子還是個啞巴,舒貴妃懷孕期間給她請平安脈的便是卞御醫,卞御醫因此卷入了後宮爭斗,以謀害皇子之名成了替罪羔羊株連九族,彼時付賀臨還在京城,和卞家有幾分交情,便救下了卞御醫的兄弟卞尋和兒子卞賦之,帶到了長萊。
    她扭頭看向卞賦之,卞賦之未猶豫半分便道︰“賦之從未有過不願意。”
    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卞賦之不會忤逆她爹,他也不會忤逆任何人,從來都是旁人說一他不二。
    他這話一完,她爹又要把矛頭指向她了,立馬對她橫眉豎眼︰“你呢!你還嫌棄賦之配不上你不成?”
    她當然不是嫌棄卞賦之了,兒時她和卞賦之一同念書,她虧了有前世的記憶才能表現出幾分聰慧,而卞賦之是真的聰慧,凡事一點便透,學什麼都快,為人處世周全,性子謙和得體好到令人發指。
    他對她全心全意的照顧,萬般包容,這樣的人何能不動心?可她也深知他的好,不過是身份所致,于她這個人沒有半分關系,換個人他依舊這樣。
    好歹她也是受過現代教育的新女性,怎能和一個不喜歡她的人隨隨便便就發生關系呢?在她道德敗壞的內心其實還是有那麼點操守的。
    但,默默低頭看了一眼她一馬平川的前胸,讓一個男人對她產生感情是個何其艱難的事情,就連色|誘她都沒有資本!
    付老爺見她遲遲不回話,一拍桌子,道︰“你給我跪到祠堂好好想想!可對得起付家列祖列宗!”
    跪祠堂啊,付跡莫默默把那本“秘聞錄”塞進袖中,干跪著多無聊,帶本書看看。
    付跡莫剛要起身去祠堂了,付老爺又喝道︰“等等!”
    不是吧爹!要不要這麼趕盡殺絕,連本書都不給看!
    付老爺神色變了變,道︰“莫兒,過兩日就是你的生辰,明日你務必親自去給忠武將軍送請帖。當初秦大將軍給你當武學師傅,可你不思進取終日惹他生氣,還欺負他家兒郎,如今斷要好好賠罪,悉心款待一番他家兒郎才是。”
    哎?雖然她當初是不思進取,但給人家耍大官威風的是您老人家吧?如今倒好,秦家一步登天,去討好人家的責任倒是落到她頭上了。
    她當初也不是真的不思進取,她本來對學武是有幾分興趣的,畢竟在現代沒有學武藝的機會,可嬰兒時期她受了點刺激,自此便只能不思進取了。
    在她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便听這一世的爹娘付賀臨與劉氏從旁說道。
    劉氏︰“老爺,這孩子生性活分,力氣也大,我看待她大些就請個武學師父,把身子骨練起來,將來定能同老爺般神武。”
    付賀臨挺了挺結實的胸膛︰“夫人說的極是,這身子不僅要練還要補,待她能食五谷雜糧後便進補身子,既然是我付家的嫡長子就要有長子的樣子,身子骨一定要硬朗,文武兼備!”
    于是,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付跡莫每每做夢都夢到未來的自己長了威武又雄壯的八塊腹肌,虎背熊腰真漢子。因此學武以後,她一味偷懶不思進取,當初的秦大將軍官階低,對她打罵不得,還要讓兒子給她陪練挨打,心里是有些不痛快,但主要還是付大老爺您老人家不自省吧?
    多說無益,誰讓她是“兒子”呢?付跡莫點頭應下,乖乖去跪祠堂了。
    祠堂內。
    付家祠堂十分大,能頂普通人家一個院子,牆上掛幾張祖宗畫像,下面立著數不清的牌位,桌上供著時常更換的瓜果佳肴。
    付跡莫坐在蒲團上悠哉翻書,偶爾從上面抓一把紅棗吃,吃的津津有味。
    書里內容十分有趣,把她和紀浮回相處的細枝末節都串在了一起,再添油加醋真像那麼一回事。連她都沒想到她和紀浮回在一起時這麼有愛,翻著翻著她突然發現某頁書角處有一印章,細細一想,這印章不是紀家鋪子專有的嗎?
    怎麼回事?付跡莫有種被算計的感覺。紀家是富商,紀家老爺與她爹是結拜兄弟,五年前搬到長萊,關系卻不是很深厚,她爹還經常提醒她提防紀家人,如今細細一品,她倒真覺得紀家人某些地方似乎有些怪異,就像是……
    看來她明日有必要和紀浮回談一談了。
    4送請帖
    第三章
    翌日清晨,付跡莫驅車前往折沖府給秦將軍送請帖。
    馬車剛到折沖府便听里面擂鼓震天,顯然是在操練兵馬,守門的將士將她的車攔下。
    “來者何人!”
    付跡莫的貼身小廝鈴鐺上前道︰“我家公子乃是長萊府府尹付大人之子,前來拜會將軍,不知將軍可方便?”
    守門將士瞧他一眼,道︰“將軍正在校場操練兵馬,恐怕不方便見公子。”想拜見將軍的達官貴人不計其數,將軍初到長萊忙于理兵哪有空見他們,守門將士從京城大將軍府來,見過的達官貴人更是數不勝數,便也不把他們當回事。
    鈴鐺又道︰“那可否讓我家公子進去等候?”
    將士道︰“將軍有命,沒有他的命令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鈴鐺給付跡莫當慣了小廝,在長萊誰人不給他家公子面子,到了這居然吃個閉門羹,當即不大高興的瞪他一眼,回身對車內的付跡莫道︰“公子,您看這……”
    車內靜了一會兒,突然“鈴”的一響,門簾被一把折扇從內挑開,上墜一顆金鈴極其顯眼,付跡莫一身碧色錦袍從內走出,氣韻清雅如竹,舉止從容淡定,單從外表看還是真的讓人看不出破綻的真真佳公子。
    她笑的春風和煦,步至將士身前,從袖中取出請帖遞上︰“如此我們便不叨擾了,但請這位將士代付某將請帖呈于將軍。”
    守門將士倒是沒想到這位公子氣質如此卓然,心下幾分驚異接過了請帖,誰知一顆豆子似的東西瞬時掉到了他的手心里,將士低頭一看,竟是是一顆金豆子!
    付跡莫將手收回,笑意深深︰“請將士務必替付某傳話于將軍,付某誠心相邀,靜候將軍蒞臨,告辭。”
    守門將士心領神會,立刻恭敬道︰“公子放心,卑職一定替您把話帶到。”隨後不動聲色將金豆子收了起來。
    付跡莫淺笑頷首,向校場上掃了一眼。
    校場高台之上,一人身披銀甲,氣宇軒昂,對台下上千士兵訓話,聲音高亢,氣勢如虹,昭顯著與生俱來般的威嚴。
    她在心中嘆道,看來不是他。
    回程路上,鈴鐺不甘道︰“不過是個四品將軍,手下居然如此目中無人!”
    付跡莫從車中探出手,敲了他的腦袋一下︰“你是睡覺睡傻了吧,他是四品將軍,可他爹是朝中一品大臣,恐怕我們來之前有不少人前來拜會呢,不想見也是情理之中,只要那將士能把請帖交到他手中便好,以以往付家和秦家的交情他也不會真的不給面子。”
    鈴鐺揉揉被敲痛的腦袋︰“少爺說的極是,只是可惜了那金豆子……”說著還頗不甘的躲了躲腳。
    “你若以後多長點心眼,本少爺也賞你一個。”
    鈴鐺立馬獻媚道︰“少爺要鈴鐺長多少心眼才算多?要是像少爺這般七竅玲瓏,那鈴鐺可辦不到!”
    付跡莫大少爺當久了,奉承話也听多了,瞥他一眼道︰“拍馬屁你倒是最在行。”
    *
    “將軍,方才長萊府府尹付大人之子前來拜會,這是給您的請帖。”守門將士趁空將請帖遞了上去。
    正指點士兵的秦予霄動作一頓,突的轉過身來,將守門將士嚇了一跳,他聲調微揚︰“你說誰?!”
    將軍突然變臉,守門將士不知所謂,心中惴惴不安︰“長萊府府尹付大人之子。”
    秦予霄眸光一閃,上前逼了一步︰“何時來的?可是叫付跡莫?”
    “走……走了不久,名字末將不知道。”
    秦予霄一時間神色變幻莫測,一揚手道︰“陳校尉!將馬牽來!我要出去一趟!”他邊說邊卸下鎧甲,大步流星向大門走去,每一步都透露著急切。
    *
    馬車行至街道便不好走了起來,加之道路狹窄行得緩慢,前面突然一陣喧嘩,馬車停了下來。
    付跡莫正優哉游哉看黃書,馬車一停便問道︰“怎麼了?”
    “前面堵了好多人,小的去看看。”鈴鐺說著向前跑了幾步,不過多時回來復命︰“少爺,是易田離在前面鬧事,不知道一個賣花女怎麼惹到他了,在那不依不饒呢。”
    付跡莫聞言眉心一蹙,易田離也是長萊的官宦子弟,本來是高不過她的,但他叔父家出了個貴妃,自此便膽大妄為起來,在長萊稱王稱霸。
    “少爺,我們怎麼辦?”
    付跡莫挑了挑眉頭,將黃書丟到一邊,拿起裝逼必備的折扇︰“前去會會他。”
    馬車晃晃悠悠駛進人群,付跡莫清了清嗓子,道︰“誰人在此喧嘩?”她語氣不疾不徐透著一股高端威嚴範。
    本來正洋洋得意地易田離一听這口氣,撩了車簾走出來,也不客氣的喝道︰“誰呀!這麼大的口氣!”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易田離一貫行事奢華,那馬車修飾的能閃瞎人的眼,反觀付跡莫的馬車實在是素淨極了,而且一般人也看不出她那馬車是上好的梨花木還是什麼普通的木頭,便以為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前來找死。
    付跡莫听著外面議論勾唇一笑,整了整儀容,以扇挑簾,伴著標志性的鈴鐺聲翩然走了出去,行若三月春風,一拂煙塵,既清雅又溫柔。
    瞬時小姑娘的尖叫聲四起︰“是付公子!是付公子!”
    這效果讓付跡莫十分滿意,前世沒能當成明星,這一世倒也勝似明星。當然,愛慕她的都是女人這一點忽略不計。
    易田離哼了一聲︰“呦,這不是付公子嗎?我當是誰呢~”
    付跡莫淡淡一笑,掃了眼周圍的事態,地上坐著一個不過十四、五歲的賣花女,模樣挺俏麗,可惜此時已是一臉的失魂落魄,花籃中的花散落一地,好不淒慘。
    她彎腰隨手撿起一朵殘花,放在指尖碾捏了一下,淡笑道︰“易公子,好雅興,這是要買花嗎?可這賣花女也太不懂事了,竟將花籃打翻掃了易公子的雅興,實在是不該。”
    易田離略有驚異,他還以為付跡莫是來找他麻煩的,這番言辭什麼意思?
    “付公子說的極是,我不過是買她幾朵花,不賣就罷了,還把花灑了一地。”
    圍觀者竊竊私語,明明就是易田離看賣花女長得俏麗欲要調戲,賣花女一時情急要逃卻把花灑了一地。
    他會裝,付跡莫比他更會裝︰“竟有這事?只听過強賣的還沒听過有生意不想做的,我看此女定有蹊蹺,來人!將她帶回府中嚴加審問!”
    話音剛落,付跡莫手下人眼疾手快,立刻將賣花女帶出了人群。
    易田離瞬時明白過來,她是想借口放人,抬手制止道︰“慢著。”
    付跡莫一挑眉︰“怎麼?易公子覺得付某多管閑事了?身為長萊府尹之子付某有責任替父維護長萊治安。但易公子檢舉有功,這樣吧,難得易公子是惜花之人,前日有好友自番邦帶了幾盆花來,說是難得的上品,可惜我這庸俗之人不懂品花,空負了春色芳華,不如贈與易公子如何?”
    易田離聞言一愣,拿不準她是什麼意思,但听到有好花相送,倒是猶豫了幾分。
    雖然他現在在長萊有幾分地位,但認識的人不及付跡莫認識的人上得了台面,平日里收的禮物來來回回就是那麼幾樣,稀罕的東西不多,但他又愛炫耀,若是有了這幾盆花,又能在狐朋狗友之間顯擺顯擺了。不過是個賣花女,就賣她付跡莫幾分面子。
    “既然付公子好意,易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易公子客氣了,那付某就告辭了,稍後讓人將花送去府上。”
    她說完正想上車,身後易田離突然喊了一聲︰“付公子,慢著!”
    “我看這道路狹窄,我們之間恐怕有一人要讓個路,不是易某不想讓,我前日剛從踏雪閣買了一匹汗血寶馬,性情倨傲的很,這一般的馬匹它不給讓路!只能委屈付公子給易某讓個路了,我想付公子也不會和它一般見識吧?”易田離說著頗有得意之色,拍了拍那匹汗血寶馬,大搖大擺上了馬車。
    付跡莫沉寂了一會兒,看了看那匹汗血寶馬,道︰“易公子大手筆,旁人都騎汗血寶馬踏青狩獵而易公子用汗血寶馬拉車,令付某刮目相看。”她上前拍了拍那馬,看了眼易田離︰“橫豎不過是個畜生,付某自然不會和它一般見識。”語畢,轉頭對手下人道︰“給易公子讓路。”隨後笑的意味深長。
    雖然她這話像是在夸他,但易田離總感覺哪里不對,不過付跡莫既然都給他讓路了,他便是壓了她一頭,興高采烈帶著手下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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