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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篇•第一百二十九章哦不哦不哦不哦~

    走近寢室的是一男一女,一男是蔣洄的室友,至于另一個女孩,那個男生雙手放在她的肩膀,這兩人的關系不說自明。
    蔣洄和趙多嬌躲在他的床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注意到寢室里有片刻的沉默。
    對趙迪偉和南宮景來說,這就是尷尬的沉默了。
    那人像是渾然沒有察覺寢室里的尷尬,還宛若和室友們聊起尋常話題一般對里面打招呼︰“哎喲,都在吶?”
    那口氣實在太過輕松,宛若他根本沒將自己所做的事放在心上。離門位置最近的是一個三大五粗的男生,他愣愣看著對方帶著女朋友走進來,憋紅了臉,“你……你們……”
    打游戲的那個剛剛打輸一局,罵了一聲,才摘掉耳機,眼楮離開屏幕,準備消消火,這才看到他的室友帶著女朋友旁若無人般走入寢室,他脫口而出一句︰”我靠!“
    喊出了在場多少人的心聲。
    游戲兄看著這對情侶來到那室友的位置坐下——就在他的旁邊,他剛下游戲,憋著一肚子的火,語氣有些不大好︰“你這是要干嘛?”
    這也算是被人點破,帶女朋友來的那兄弟也依然是不大在意地笑︰“外面酒店貴,最便宜也要一百,兄弟我最近手頭緊,所以我和我女朋友回來住一晚。放心,不會打擾到大家。”
    趙迪偉和南宮景面面相覷,趙迪偉也有些受不了,皺起眉道︰“就一百而已。”
    “哎哎!”那帶女朋友回來的人嚷了起來,“大佬,你是富二代,家里有錢,出去住起手就是一個五星級酒店。我就是個普通人,我爸媽也是普通人,我生活費可能都不夠你一雙球鞋。尤其是最近,這不快期末了,我爸媽說看我快放假,估計我也沒什麼地方可花的,所以生活費也給減了,我哪來的錢住酒店啊?”
    “對呀對呀,”他帶來的那女孩夾著手提袋,乖巧坐在男友拿來的一只小凳子上,口氣還是善解人意的天真︰“他連一碗牛肉面都吃不起,還是我付的。”
    那男友剛訴完苦,未想到女朋友為了證明他可憐,還補上這麼一句。他大感失面子,往旁邊一瞪,小聲說︰“能不能給我點面子?”
    “哦哦。”那女朋友像是才明白過來讓她男朋友丟臉,極乖地點了點頭。
    趙迪偉還想說什麼,剛張開嘴,想到對方左一句富二代右一句他家有錢,宛如他是那個傻子晉惠帝在世,說的話猶如那句“何不食肉糜”,他頓感到一種苦惱,仿佛大家對他這種有錢子弟有什麼誤解,覺得他家里有錢花起錢來就沒有上限。
    唉,這種誤解也真是讓他頭疼。
    趙迪偉為這種煩惱所苦,就沒有再說話。眼一瞥,手機里的鄭楠在大小姐旁邊控制不了表情,嘴巴吃驚張大。
    南宮景也看到了,他忍著笑,好奇地打听起來。
    “那你和你女朋友也是爬窗進來的麼?”
    帶女朋友進來的那人隨口道︰“要這麼麻煩麼?樓下的大叔又不是24小時都在門口盯著,趁他什麼時候不在直接進大門就好了啊!”
    躲在蔣洄被窩里偷听的趙多嬌氣得在里面砸了一拳——什麼?!原來不用這麼麻煩的嗎?!
    “啊?”南宮景也是傻眼,“你和你女朋友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那些男生看到你們沒說什麼?”
    “害~”那人接話道,“他們要說什麼,別的寢室男生帶女朋友回寢室的多了,有什麼好說的?”
    為了透氣,趙多嬌已經鑽了出來。好在蔣洄這床有床簾,外面的人看不到她們。她听到這一句,都要氣死。如果這已經是常態,那她這麼小心翼翼是為什麼?!
    蔣洄側臥著,看著趙多嬌眼楮里是點燃的委屈憤怒,還有硬了又硬的拳頭。當下的情況,他也感到一些為難和窘迫,不過看著趙多嬌的樣子,他輕輕伸出手,在她的發頂輕撫兩下。
    嗚~
    趙多嬌的怒火好像可以暫時滅了。
    但旁的寢室或許有人將情侶回寢室習以為常,蔣洄寢室里的人卻還是頭一遭,往常沒遇到過這種事。其他人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趙迪偉想過要不去外面找酒店住算了,就是帶上南宮景他也不在意,只是一想到趙多嬌還躲在蔣洄那,他和南宮景在也好有個照應,到底是什麼都沒做。
    “咯吱——”,游戲兄一把把桌上放著的空可樂罐頭捏扁,不大有善意地往旁邊瞪了一眼。
    然而那對情侶並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男的搬出筆記本電腦,開始玩游戲。他女朋友就在他旁邊看他玩,時不時和他說話。她望一圈周圍,注意到時間已晚,而寢室里似乎還少了一個人,便問道︰“你們寢室今晚有人沒回來?”
    “哦,你說蔣洄啊?”她玩游戲的男朋友一面看著屏幕,一面搭話道,“他感冒發燒了,在床上休息呢。”他努努嘴,示意那個床簾低垂遮去的地方。
    “阿蔣也真有意思,”那男的口中道,“之前大家都感冒,他沒有;現在大家都不感冒了,他反而感冒發燒了。”
    他女朋友嗔他一眼,“感冒這種事哪說得準?”
    這時候,旁邊有人插入一句︰“大冬天洗冷水澡,哪兒能不感冒啊?”
    那邊那對還沒反應,趙迪偉已經疑惑地叫開︰“冷水澡?什麼冷水澡?”
    游戲兄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拿起桌子上一罐可樂。他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呲地一聲,他把易拉罐放到嘴邊,咕咚咕咚幾口下去,才放下易拉罐,對著空中打出一個飽嗝,然後裝作不經意似的掃一圈周圍。注意到周圍的人都已經被他吊起好奇心,還有不被看見的某個人,也被他吊足胃口,他才慢悠悠地說道︰“就是洗冷水澡咯,阿蔣他最近回到寢室,都是洗的冷水澡。這麼冷的冬天洗冷水澡,不感冒發燒,怎麼可能呢?”
    南宮景和趙迪偉交換了個眼神,都有驚訝的意味。南宮景還在那邊疑惑︰“你是怎麼知道的?“
    趙趙迪偉忽然想到什麼,嘴巴比了個”呃“字型。他的手機屏幕那邊,大小姐仿佛也想到了,嘴唇抿了抿。鄭楠沒想明白,但她也產生了好奇心,側過頭,耳朵往屏幕上貼,好听得更清楚一些。
    那游戲兄答道︰“最近這麼冷,我打算排在你們後面洗澡,想著大家都洗過了,到時候廁所里面沒那麼冷……”
    “哦——!”離門最近的男生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在蹭我們熱水!”
    游戲兄白過去一眼,“什麼蹭熱水,頂多是蹭熱水汽。那又怎樣?又不是真的佔你們便宜。”
    “阿蔣最近不是都很晚回來麼,我就打算等他洗完了我再去洗。誰知道等他出來以後,廁所里面沒那麼熱,還很冷,嚇!我才知道這小子洗的是冷水澡!這龜孫子,他為了女朋友坑自己也就算了,還坑別人,真是不地道!”
    南宮景還是疑惑,“什麼女朋友,你怎麼知道是為了女朋友?”
    趙迪偉抓耳撓腮,他局促,他尷尬,他真想找個地方躲——他真的不是有意探听朋友隱私。大小姐憋著笑,肚子都快要笑痛,一手撥弄著頭發,頭轉到一邊,卻被旁邊嚇了一跳。那邊有三個人,一個個挨在一起,上半身傾斜過來,她手機開了外放,這三個人顯然是听到,擺明了想听到更多的八卦。大小姐見狀,差點笑出聲,余光中卻有一個身影飄過,是捧著書本的蘭凌霄,她做出一副很正經看書的模樣,一臉嚴肅,但卻走到她和鄭楠的身後。她看著是很正經,但頭已經歪了過來。鄭楠被這個突然多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差點要叫出聲,不過幸好她及時憋住,但鄭楠還是忍不住一掌拍在蘭凌霄身上——這個蘭凌霄,上課復習的時候都沒這麼認真!
    人人都等著听八卦。蔣洄床上也沒安靜。趙多嬌听游戲兄那樣說,起先還沒明白,忽地心中就生起一個想法。她還等著听下文,蔣洄的手卻已經伸過來,放在她的耳朵上。這是不想再讓她听下去。這幾乎是印證趙多嬌心里的那個想法。她撥開蔣洄的手,一眼瞪過去,眼中又驚又急。
    蔣洄想想出辦法阻止外面的人說下去,已經來不及。
    那位游戲兄看了南宮景一眼,“除非阿蔣現在腳踏兩只船,那不然阿蔣身邊還有什麼女人?”
    南宮景還是一臉疑惑,“我不明白,那你怎麼確定他是為了女朋友?”
    趙迪偉听不下去了,伸出手一把去拉了一下南宮景。南宮景“啊?”了一聲,剛有一點思路,游戲兄已經無語開,在那邊說︰“大哥,你是不是男人?男人的那點事兒,還需要我給你說那麼明白?”
    南宮景嘴一張,這下是徹底明白了,“啊……!”
    趙迪偉已經快忍不住笑了。鄭楠卻還是一臉疑惑的表情,她在那用大小姐才听得到的聲量說︰“不是,男人怎麼了?”
    大小姐忍不住了,她一把拉過鄭楠,附上她的耳朵,對著她的耳朵說了一句。這下鄭楠不懂都不行了,她張開嘴,臉也跟著紅起來。
    “哇?”離門最近的那個男生驚叫一聲,“阿蔣這是怎麼了?渣男轉性了?”
    “鬼知道啊,”那個游戲兄口氣涼涼,“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為了女朋友。”說著,他涼涼的眼神瞟向帶女朋友回來的那位。
    那位的女朋友大抵也是听出弦外之音,輕輕拍了一下她男朋友,嗔道︰“你看看人家~”
    “看什麼?”她男朋友眼楮不離開電腦屏幕,女朋友笑著依偎上來,他才看了兩眼他女友,“你說阿蔣?”
    “不要啊!”他嚷起來,“你看看他,現在感冒發燒什麼躺在床上什麼也做不了,你也希望我像他這樣?”他擠擠眉眼,“什麼都不能做?哇你怎麼這麼心狠居然想要你男朋友我做個廢人?”
    那女朋友沒什麼殺傷性地白他一眼,又是拍了他一掌,“討厭啦~”
    兩人繼續卿卿我我,宛若這一寢室的人都不存在了。游戲兄手里拿著可樂,無語地看著旁邊這對秀恩愛,沒想到他的指桑罵槐壓根不起作用。
    趙多嬌听完這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現在倒也什麼都不能說。她只能懷著極其復雜的心情,瞪著蔣洄。他戴著口罩,她看不到口罩後他是什麼表情,只能觸及他眼底溫柔的笑意。心頭思緒萬千,一齊涌上心頭,她的眼眶微微有點紅熱。
    蔣洄枕著一只手臂,一手放在趙多嬌腦後,他現在也說不了什麼,只能靜靜往她身上靠,讓她的頭貼上他的胸膛。本來也不打算讓趙多嬌知道這些事,這些本是他自願的,哪想到一場感冒引出這般波折。
    趙多嬌的腦袋蹭了兩下蔣洄的前胸,手穿過蔣洄的肩膀,環上的後背。她忽然覺得,當下這樣好像也是不錯的。蔣洄沒有明顯地笑出聲,但她能感受到他微震的胸膛,還有喉嚨口發出噗噗的聲響,那聲響又是牽連起一串震動,是他的咳嗽聲。
    趙多嬌不能說話,只能關切地望著他,用眼神交流——你沒事吧?
    蔣洄額頭輕輕抵上趙多嬌的額頭——沒事的啦。
    外面的小情侶在打情罵俏,女朋友靠在男朋友的肩膀,一口一個“你怎麼這麼厲害?”,那位男朋友快飄到天上去了。他旁邊的游戲兄大大翻了個白眼,平常大家住一塊,誰的水平大家都一清二楚,就這人也能被夸,也能找到女朋友,真是世間姻緣非人力所能理解也。
    南宮景看著那對調情的情侶,收回眼神,他說︰“我去睡了。”
    趙迪偉看了下手機時間,“這麼早?”
    南宮景的眼神意味深長,“我還想早點睡。”
    游戲兄合上筆記本電腦,接道︰“我也要睡了。”
    趙迪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忽然明白過來,對著手機那邊說︰“我也睡了。”
    他掛斷視頻,做完睡前一切要做的事,正要上床,起了那麼點好奇心,想看看看趙多嬌在蔣洄那邊怎麼樣了。不過他最終還是按住這心思,沒有去打擾蔣洄和趙多嬌。
    趙多嬌本來也想找機會逃出去,可奈何這機會就是沒找到,還听到一些不能說沒用但要說有用也起不到什麼實際作用畢竟蔣洄已然是發燒了她也不能倒撥時間改變一切,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眼看著是要在蔣洄寢室過夜。可她又不習慣待在異性的寢室,怎麼都不能安然閉眼。
    她和蔣洄抱了一會兒,她抱得手酸,很快撤回了那個擁抱。她抓住被子,用胳膊夾住。蔣洄笑了笑,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說︰“睡一會兒吧。”
    睡一會兒吧,也許等到明天就好了。
    趙多嬌也想不出現下還能怎麼辦,只好听勸似的閉上眼楮。可眼楮閉上了,卻始終沒有睡意。耳朵邊還能听見聲音,大部分是那對情侶的說話聲。趙多嬌心里又酸又氣,酸的是他們就能厚著臉皮光明正大出現在男寢,氣的也是他們能這麼光明正大出現在男寢卻完全沒有考慮其他人的心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多嬌都不敢去摸自己的手機,只能這麼一直干躺著,躺到她的意識終于開始出現模糊的跡象。那時候燈都關了,寢室里沒再有太大的動靜。她那模糊的意識正在黑暗里游走,逐漸地,逐漸地,她就要投入那滿目的黑暗中。
    忽然,有兩個說話聲鑽入她的耳朵里。
    “不要啦~”
    是女聲。
    “你室友會听到的。”
    “不會的,不會的。“是個男的連著說。
    “他們都睡了,都听不到的。”
    趙多嬌一下子就醒了。
    哦別呀,她心里叫起來。她很清楚,這段對話代表什麼意思,她沒想到那男的這樣大膽,全寢室的人都在呢,他居然就要……!
    她忽然明白南宮景和游戲兄為什麼要早點上床了——不趕緊睡這後半夜的睡眠質量可就保不住了啊!
    那邊還在小聲拉扯,趙多嬌緊緊閉著眼,心里在祈禱。
    哦不哦不哦不哦……
    正當趙多嬌緊閉雙眼,祈禱著那位女朋友千萬要抵抗住男朋友的意志,耳朵旁卻附上一個暖熱的事物。
    她睜開眼,看到蔣洄也是閉著眼楮,不過他溫暖的手心放在她的耳朵邊,像是要為她擋去煩人的聲響。
    她心里很感激,卻不知怎的,她也說不出緣由,只是控制不了地噗嗤一聲,雖然她努力忍耐,還是笑了出來,不過沒有聲音,肩膀確實不住顫動。蔣洄不解,睜開眼,兩個人在黑暗里四目相對,看不大清晰,但都知道對方在看自己。
    四目相對間,趙多嬌還在那笑。蔣洄看著她,手放在她的耳朵上,身體往後退了一點點,與她保持身體上的距離。他困惑地看著黑暗里的趙多嬌,不明所以,困惑中,他自己卻也忍不住,跟著趙多嬌笑起來。
    兩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笑得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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