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王妃現如今敢說這話,也是明著以勢壓人,顯然是仗著王爺不可能休了她這位正妻,說出了這麼猖狂的話。
    想起那道賜婚旨意上的話,什麼天然卓約、福德深厚,皇上說了曲輕裾福德深厚,誰還敢說不?
    想到這,馮子矜面上的笑意僵了兩分,朝對方做了一個萬福︰“王妃恕罪,奴失言了。”
    “在我面前怎麼說也無所謂,畢竟關上門大家都是端王府的人,若是在外面失了言,別人說我不會教導是小事,若是失了端王府臉面就大大不妙了,”曲輕裾輕輕一嘆,“按理說爾等都是府中老人,我也不該多言,不過白白囑咐兩句。”
    “王妃關心奴等,是奴等榮幸,豈是白白囑咐。”一直立在旁邊不出聲的江詠絮往前走了一步,福了福身,“奴等雖是府中老人,卻不如王妃身份尊貴,見識多,王妃疼愛我們,讓奴等受益匪淺。”
    其他三人沒想到羅吟袖擺出這般低姿態,心里雖有些看不起,面上卻紛紛露出贊同之色。
    馮子矜看了眼江詠絮,心里有些鄙夷的想,果真是個出生不高的,這麼個不受寵的王妃也值得她巴巴湊上去。
    把幾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曲輕裾單手托腮靠在雕花椅上,右手食指輕輕點著椅子扶手,眼前四個女人馮子矜出身最好,其父乃是三品工部侍郎。江詠絮父親只是個六品工部主事,至于其他兩個侍妾,地位更低微,韓清荷父親只是個小小的八品提舉,只因為當初教導端王通曉人事才開臉做了個侍妾,而另外一個少言寡語的侍妾羅吟袖出身也是一般,其父親早亡,跟著母親投靠了舅舅,她的舅舅也不過是個通政司七品經歷。
    從容貌上來看,馮子矜最貌美,江詠絮次之,韓清荷如她名字般十分清秀,羅吟袖的容貌如她性子般不出彩。
    看似簡單的四個女人以及幾個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便讓身體原主病得起不了身,可見也不是什麼簡單的。
    “能听進去的自然好,”曲輕裾站起身,扶著木槿的手作勢便往外走,四人見狀只得乖乖跟著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已經收拾得干干淨淨,讓人怎麼也想不到半個時辰前這里才有人受了刑。
    眯眼看了眼天空,曲輕裾扭頭看著四個女人︰“今日天氣不錯,你們陪我走走,病了不少時日,也不得空與你們親近,從今日起便多補償補償。”
    別的府上正妻病了哪個小妾不來請安,也只這端王府的小妾格外膽大,只送了禮卻不見人來探病,原身能忍,她卻不見得要繼續忍。
    听著王妃溫柔的語氣說著大有深意的話,素來膽小的羅吟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原也想日日請安的,只是馮側妃沒有動靜,她一個不受寵的侍妾哪里還敢多說一句,多走一步。如今王妃要清算舊賬,馮側妃有王爺疼愛自然無事,如她這般不受重視的又該怎麼辦?
    江詠絮在听了這話後,先是一愣,隨即看了看馮子矜,她雖不受王爺寵愛,但是因為識時務在王府里過得倒不好不壞,從今日看到王妃第一眼起,她就莫名覺得王妃多了幾分威勢。走在前面的女子模樣還是那個模樣,只是卻再不是那泥人性子。早上那幾個挨打的奴才不過是王妃殺雞給猴看罷了,不然何必擺出那般大的陣仗。
    但凡腦子不笨的世家子,都會給正妻兩分顏面,更何況王爺那般睿智之人,往日王妃性子軟,不計較自然鬧不出什麼來,如今王妃要計較了,事情就不會因為馮子矜受寵便揭過。
    王妃在母家雖不受父親繼母重視,可是王妃還有一個能干的舅家,王爺不是沒有野心的人,自然懂得該如何尊重這位正妻。
    同情的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面的馮子矜,江詠絮移開視線,便看到對面一行人走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府之主端親王。
    ☆、王爺
    賀珩遠遠便見到一行人在園子里,只是離得遠,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得真切。走在前首的女人他看不清楚,只是從舉止上判斷,有些陌生。
    “明和,你瞧著前面都是哪些人?”剛從朝堂上下來,他沒有心思哄這些女人,這話出口時,便停下了腳步,神情間有些膩煩。
    “王爺,小的瞧著似乎是馮側妃江側妃一行人,”明和睜大眼楮看了一眼便飛快垂下頭,他雖是太監,可也不敢直直盯著主子的女人們看。
    “那走在前面的是誰?”賀珩眯著眼楮又看了眼為首的女人,“瞧著不怎麼眼熟。”
    明和再度抬頭快速望去,走前最前面的女子氣勢不凡,身上的廣袖羅裙不知繡著什麼花色,瞧著倒是挺漂亮,只是一時半會兒他還真認不出此人是誰,猶豫半晌才開口︰“莫不是王妃?”
    這話說得連明和自己都不相信,只是府中女人除了王妃誰還能走在側妃前面?
    听到明和提及王妃,賀珩便想到那個性子和軟的女人,她的父親是昌德公,舅舅是祥清候又位居大理寺少卿之位。出生明明不凡,卻養出那樣的性子,也難怪當初母妃選定曲氏時沒有人從中作梗。
    曲輕裾遠遠便看見了記憶中原主敬畏的端王,模樣也不過二十歲出頭,長身玉立 ,穿著白色瓖黑邊錦袍,白面玉冠,讓人一眼瞧去便有人中龍鳳的味道。待走近後,她就看到端王臉上掛著一絲淺淡的笑意,只是眼中看不到半分笑意。
    微微一個屈膝,曲輕裾笑著開口︰“王爺下朝了,可要用些膳食?”
    “王妃身子痊愈了?”賀珩眼神落到那白皙潤澤手腕上,紅色的雞血石襯得那手腕似乎吹彈可破。
    “托王爺福,”曲輕裾皮笑肉不笑,用手絹擦了擦額頭不甚明顯的汗意,“只是身子虛了些,太醫早吩咐過不宜大補,誰知廚房里的奴才陽奉陰違,盡送些油膩大補的東西,我一時氣不過,便罰了他們幾板子。”
    江詠絮听到王妃把這種事兜頭向王爺說了出來,忍不住向王爺瞧去,卻見到對方神色平平,顯然沒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賀珩確實是不在意這種小事,只是有些意外王妃還能做出懲罰人的事情來,他雖對王妃無甚好感,但是不至于在這種場合下她的臉︰“對主子不盡心的奴才,便是攆了也不可惜。”
    “王爺體恤,乃妾之大幸。”王爺的心性果真如她揣測的那般,是個能忍有野心的男人,她垂下眼瞼,不再笑看王爺。前生好歹也算得上個成功的經紀人,什麼型的男人沒見過,這個王爺又不是舉世無雙的美男,她還沒那麼稀罕。
    賀珩見對方似乎再無開口之意,便轉而看向自己其他幾個女人,見馮氏面上雖帶著笑,但仍有幾分說不出的委屈,他看了眼王妃,見她微微垂著頭,最終也只是點了點頭︰“你身子好了些,到外面走走也好。”說完,便扔下一干子女人回了書房。
    待賀珩離開,曲輕裾回頭看向馮子矜,鳳眼微眯,伸出右手抬起她細膩光滑的下巴,用溫柔得幾乎出水的聲音道︰“馮側妃這張臉,真是讓人越看越愛。”用完,拇指在臉頰上輕撫而過,直到感覺到馮側妃瑟縮了一下,才笑著收回手,用手絹不輕不重的擦著拇指與食指,“好了,我累了,你們也都回吧。”說完,扶著金盞的手轉身邊走。
    馮子矜看著那被王妃走了兩三步遠便丟在地上的手絹,素來端得住笑臉的她青了一張臉,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更讓她惱恨的是,剛才她在曲輕裾的眼神里有了恐懼之意,她曲輕裾是個什麼東西,木訥無趣,竟然敢這麼對她?!
    此時她覺得身邊的其他三人仿佛是在看她笑話,掃了她們一眼,沉著臉罵道︰“看什麼,都給我滾!”
    兩個侍妾忙行了一禮退了下去,倒是同為側妃的江詠絮緩緩的開口道︰“妹妹也早些回屋,我便先走了。”說完,也不看馮子矜的臉色,轉身就離開了。
    “曲輕裾!”馮子矜沉著臉把地上的手絹碾了好幾腳,才帶著滿腹怒火回了西苑。
    “王妃,你今日這般可是大大打了馮側妃的臉。”金盞既解氣既擔憂,“若是王爺知道,問責于你……”
    “不必擔心,”曲輕裾輕笑,視線望向書房方向,“王爺不是庸人。”這樣的男人,不會去管這些小事,她這個王妃只要不去損害端王的利益,端王這會兒就會敬著自己這個王妃。
    昌德公府雖不待見她,但她的舅舅身居侯爵之位,又領職大理石少卿,舅母的父親是兵部尚書,兩人膝下無女只有兩子,對自己這位外甥女頗為照顧,若不是二人,原身哪里能護著娘親的嫁妝?
    端王或許不用靠著王妃辦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會因為寵妾滅妻與這些人有矛盾。如今各個皇子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端王不是沒有野心的人。
    她不是愛委屈自己的人,若真要她憋憋屈屈的過一輩子,還不如這會兒就跳進池子里。至于若是端王真的得了皇位,會對她如何,她懶得想那麼多,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反正就算自己賢良淑德,這位端王也不見得會多喜歡自己。
    金盞不明白王妃話里的意思,不過王妃不解釋,她也不敢問,與木槿等人小心伺候著王妃回了正院,就見廚房管事早早候著了。
    廚房管事一見到她們,便上前行了大禮,一個勁兒的告罪。
    他們也是倒霉,往日給王妃呈膳食一向如此,誰知今日王妃便發作了,若只是這樣也罷了,方才連王爺身邊的明和公公也來罵了他們一頓,原先的管事還被擼了下去,他本是副管事,這會兒撿了個漏,成了總管事,卻不敢大意,早早來了正院等著請罪。
    曲輕裾看了眼這個管事,個子不高,一副憨厚模樣,瞧著挺老實,不過這王府里能混到管事,哪里會是老實人。懶得听這些請罪的廢話,她道︰“廚房如何,我是不管的,只是日後我若是發現你們不盡心,你連跪在這里也不必了。”
    管事連連點頭,又呈了膳食單子,說是讓王妃點今日以及明早的膳食。
    “往日你們說按著份例來,原也是能點單子的。”曲輕裾也不接單子,只似笑非笑的看著管事。
    管事聞言立馬道︰“想是傳話的小子出了岔子,王妃膳食卻是要按份例來,不過是能在份例內點單子的。”說完,又大罵傳話的人糊涂,傳錯了話雲雲。
    曲輕裾懶得听這些混話,開口道︰“罷了,我也知你盡心,銀柳,把單子呈上來。”
    單子一拿到手里,只見上面蒸炸煎炒煮,什麼菜都有,她點了些愛吃的菜後開口︰“早上我不愛用膩的東西,你們膳房的人瞧著做,若是做得合我意,自有你們的賞賜。”
    管事暗暗叫苦,誰知哪些東西合這位王妃的胃口,口里卻不停說王妃寬容大度雲雲。
    送走膳房的管事,銀柳替曲輕裾按捏著肩膀,暗恨道︰“這群欺軟怕硬的狗東西。
    銀柳力度拿捏得很好,曲輕裾舒適的靠在軟榻上,听到銀柳這話,便笑著開口道︰“這世上芸芸眾生,皆不過如此罷了,一個小小管事哪值得動氣。”
    木槿端著一盅貢棗蜂蜜茶走了進來,听到王妃這話,笑著低聲道︰“王妃說得是,奴婢瞧著從今往後這後院里,再不會有陽奉陰違的奴才。”
    听到這話,曲輕裾睜開眼,嘆了口氣︰“往日我總把人往善了想,到了今日倒是覺得,以善報善,以惡報惡才能在這皇室站穩腳跟。”
    木槿笑了笑,把手里的茶盅放到紅木圓幾上,又替曲輕裾蓋上薄被︰“王妃能這樣想,也是大善。”在幾個一等丫頭中,她年紀最大。當初夫人買下她進府,小姐不過一歲,如今小姐成了王妃,她也已年過雙十。她早便說過不願嫁人,好好守著王妃已經是她所有念想,王妃能有這番轉變,實是再好不過。
    曲輕裾看著木槿,突然想到木槿花的話語是溫柔的堅持,這個名字于眼前的女子再合適不過。前身的身邊有這麼一個全心全意為她的丫頭,也算是一大幸。
    閉上眼楮,曲輕裾不去看對方眼中真摯的關切,“木槿的心意,我是懂得。”
    木槿眼眶微紅,卻是笑著道︰“王妃這話可是羞煞奴婢了。”說完,便掩著臉走了出去。
    王府書房里,賀珩合上一封密信,把它浸入一盆水中,才對明和道︰“南邊的事不去管,大哥與三弟鬧得火熱,我還是看著好。”
    明和點了點頭,看了眼盆中已經花掉的信,轉而道︰“王爺,膳房的人已經敲打了,新上來的管事是個聰明的,已經去正院請了罪。”
    賀珩點了點頭,對這件事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道︰“曲氏乃是本往嫡妻,該有的體面不能少。”想起曲氏一反往日素淡的華麗打扮,眉梢微動,“至于王妃日後行事如何,就先瞧著。”
    明和沉默點頭,這主子與女主子的事,他做下人的自然無法多言,不過他總覺得今日的王妃與往日大不一樣,不僅僅是穿衣打扮,就連眼神也變了。他身為府中總管,也見過王妃不少次,總覺得王妃似乎由一只不起眼的灰毛兔變成了……凶悍的母狐狸?
    意識到自己在妄測主子,明和頭埋得更低,阿彌陀佛,該打該打。
    ☆、難堪
    新的一天到來,王府里的側妃妾侍們皆老老實實到了正院請安,結果等了近半個時辰,也沒見到王妃的面。
    其他三人倒還好,只是木然的坐著,只有馮子矜面上露出了一絲不耐,但即便如此,也不敢做出拂袖便走的事。
    喝了一口茶壓下心頭的焦躁,馮子矜壓低聲音問身後的丫頭︰“春雨,這都什麼時辰了?”
    春雨看了眼門外,太陽已經升起,只好道︰“主子已過了辰時。”
    江詠絮冷眼瞧著馮子矜主僕兩的動作,垂眼看著自己藕色裙擺,仿似一根沒有知覺的木頭,只等著王妃到來。
    又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幾人才看到王妃身邊的大丫頭木槿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一臉歉意的對四人深深一福︰“側妃姨娘們請回吧,王妃說了日日請安未免折騰,日後三日請安一次便足夠。”
    “王妃體恤。”等了大半天,沒想到就得了這麼幾句話,在場四人心情五味雜陳,表情各一,年紀教為年長身份又是側妃的江詠絮上前笑道,“既如此,我們便不叨擾王妃。”
    “王妃日理萬機,若是昨日通知我等,也不必今日再叨擾一回,是我等魯莽了。”馮子矜皮笑肉不笑的接了一句,“我等粗野之人,散漫慣了,總歸不夠細心,還請王妃多多包涵。”
    听著馮側妃不陰不陽的話,木槿面上笑意不變,只是再次對其福身一禮︰“馮側妃不必多慮,王妃素來寬和,必不會因這等小事動怒。”
    兩人四目相對,木槿眼帶笑意,略略低著下巴,擺出恭謹的模樣。馮側妃笑容越來越冷,最終不過是帶著貼身丫頭春雨與夏雲拂袖離開。
    其他三人倒是謙遜客氣許多,皆帶著笑意離開正院。
    出了正院,三人才松了口氣,羅吟袖忍不住低聲道︰“如今正院的氣勢愈發嚇人了。”
    江詠絮掩嘴一笑,眼中卻沒有多少笑意︰“那位可是王妃,我等受寵與否,也怠慢不得。”
    韓清荷在四人中年紀最長,也是由殿中省安排到王爺身邊通人事的丫頭,听到江詠絮的話雖不喜,內心卻不得不承認,她原以為王妃今日還會讓她布菜,誰知竟是連面都沒露便讓她們回去了。
    “若是得王爺看重倒還好,若沒了寵…”她苦笑著開口,回頭看了眼正院,“日後還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這話一出,三人都沉默了,如今她們沒有子嗣,日後會如何誰也料不到,王妃若要拿捏她們,也不過兩句話的事。
    正院中,曲輕裾梳洗完端坐在銅鏡前,把玩著一柄玉如意。見到木槿進來,才懶懶站起身,扶著銀柳的手在外間的桌前坐下,才開口問道︰“她們可有誰不滿?”
    “其他幾位倒還好,只是馮側妃刺了幾句,”木槿上前給她挑了幾筷子菜,笑著道,“奴婢對她也沒有太客氣,所以馮側妃走的時候臉色不太好。”
    示意不用人布菜,曲輕裾漱口後開口道︰“這樣做很好,世人常說宰相面前七品官,你是我面前的大丫頭,一言一行便是我們正院的臉面,你可以知禮,但不可以退縮懦弱,當初我退了一步,也不見她們誰敬了我半分。”
    听聞王妃這話,木槿明白王妃這是要把自己放在首位了,心頭激動,面上卻仍是笑著︰“奴婢謹記。”
    曲輕裾點了點頭,便埋首用起早膳,待放下筷子,便又是漱口洗手,待一切收拾好,便是新一天的開始。
    “王妃,奴婢不明白,怎麼讓側妃侍妾們三日一次請安,”銀柳不解道,“不說其他府上,便說原來昌德公府上,繼夫人也是讓姨娘們日日請安的。”
    “她們日日來于我又有好處,省得我用不好一頓早飯,”曲輕裾扶著她的手邁出門檻,看著院子里一片綠意,心情頗好道︰“我也懶得日日早起梳妝等著她們請安。”
    銀柳恍然點頭,小心扶著王妃的手走到院子里,這個院子不小,假山水池拱橋鮮花一樣不少,下人們也各司其職,但是銀柳總覺得,這個院子冷清了些。
    “王妃,昨日您說要收進內院用的小太監可要讓他來磕個頭?”木槿見王妃站在橋上用魚食逗弄水中的魚兒,輕聲開口,“若是不見,可又安排他做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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