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把手里的魚食全部扔到水里,看著這些金色小魚蜂擁而來,曲輕裾笑著道︰“讓他過來吧。”
    不一會兒,便見那個被自己改名為黃楊的太監跪在自己面前,曲輕裾仔細打量他,面容清秀,瞧著挺老實的模樣,她頓時一笑︰“起來吧,院子里伺候的太監也個領頭人,日後你便管著這些人,至于還要做什麼,你心里有數便是。”說完這話,就見這個黃楊再度重重跪下謝恩,曲輕裾笑看一眼木槿︰“木槿是我身邊伺候多年的人,你若不明白的事,便去請教她。”
    黃楊口中說是,又給木槿行了一個禮。木槿回禮笑道︰“王妃見你听話,才抬舉了你,你別浪費王妃一番心意便是。”
    “木槿姑娘請放心,奴才定會小心伺候王妃。”黃楊倒沒說些有的沒的,可見也知道王妃不愛听那沒用的話。木槿見狀在心里點了點頭,雖不知有多大用處,但至少有些眼力,不算蠢笨。王妃方才說了這些話,便是表明日後內院所有下人以她為首了,她無以為報,只能以事事小心處處留意來回報王妃看重了。
    黃楊本沒有料到自己會得王妃看重,心里狂喜,別說這會兒只給木槿行了一個禮,便是再讓他磕幾個響頭也使得。待退下後,他臉上才露出幾分狂喜之態,回頭看了眼還在橋上的王妃。誰說王妃是個木頭人呢,他瞧著府里再沒女人比得過王妃娘娘了。
    眼見黃楊退了下去,曲輕裾嘆了口氣,頗有些無聊的靠著橋柱,忽听著遠處傳來幽幽笛聲,笛聲似憂似嘆,又似一個女子的哭訴,她看著笛聲傳來的方向,有些疑惑的問︰“這個時候哪來的笛聲?”
    木槿等人臉色微微一變,竟無人開口。
    曲輕裾見狀,輕笑道︰“難不成這人我不能知曉?”
    “王妃,那邊是翠幽苑,听說住的是一位大人送給王爺的花魁。”木槿見王妃面色如常,才繼續開口道,“奴婢听聞這個叫雲傾花魁名動京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王爺常去她那里坐坐,只是雲傾姑娘性子清高,至今還是姑娘。”
    意思是王爺至今沒有把這位花魁吃到嘴里?曲輕裾笑出了聲,頓時對那笛聲興趣少了大半,若真是清高之人,哪里會任由別人送到王府來後才擺出這種姿態,欲拒還迎總歸是美人經久不衰的好手段。
    拍了拍手,曲輕裾扶著銀柳的手︰“去別處瞧瞧。”
    幾人還沒走出幾步遠,便見一個有些眼生的小太監朝這邊跑來,他一見曲輕裾便行了大禮︰“奴才小甘子見過王妃,王爺使奴才來跟王妃說一聲,午膳王爺要來正院里用。”
    “本王妃知道了,”曲輕裾在腦子里轉了好幾圈,才想起這小甘子是端王身邊常用的太監,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清楚,“王爺已經回府了?”
    小甘子回道︰“原已回了,只是還未進府,便遇到誠王殿下,便讓奴才來傳了話,想是要晚一會再回府。”
    既然這樣,方才翠幽苑里的笛聲便不是因為端王在才響起了,這個時候恰是端王回府的時間,笛聲響起得也太湊巧了些。
    這麼美好的笛聲無人欣賞也太寂寞了些,不如自己去欣賞一二?
    “既然王爺還有一會兒回府,那讓膳房的人備好午膳,讓人去翠幽苑說一聲,本王妃甚喜雲傾姑娘的笛聲,一會兒便去拜訪。”曲輕裾扶了扶鬢邊的蝴蝶雙飛翅步搖,笑眯眯的開口。
    小甘子聞言一愣,隨即行了一禮退下,轉身往翠幽苑走去。王爺雖對翠幽苑的女人有一兩分興趣,但在王爺身邊伺候多年的他心里明白,一個小小花魁,是比不得王妃貴重的。
    一進翠幽苑,便見到倚著葡萄架吹笛的雲傾姑娘,顧不得欣賞對方的笛聲,小甘子上前道︰“雲傾姑娘,王妃甚是喜歡你的笛聲,等會便要屈尊過來,還請你好好備著。”
    笛聲頓時停了下來,雲傾冷冷看著小甘子,淡淡開口道︰“我這兒地方狹小,哪里值得王妃屈尊降貴。”
    听到這話,小甘子怪笑一聲︰“你這地兒好與不好,小的是不知,但是王妃要來便是給你臉面,你只管好好備著便是,難不成王妃如何還得跟你報備不成?”不過是個玩意兒,還真當自己是人物了?這府里上下,除了王爺身邊得用幾人,誰敢跟自己擺這個譜,當真是給臉不要臉。
    雲傾見小甘子拂袖便走,一張芙蓉面青青白白,說不出的難堪。
    ☆、我是憐惜美人的人
    翠幽苑在王府的西面,雖說偏了些,但環境很清幽,曲輕裾扶著木槿的手,穿過一個半月門,翠幽苑的大門近在眼前,守門的嬤嬤以及翠幽苑的管事早早的候在了門口,見到曲輕裾,忙帶著一臉笑迎了上去。
    膳房里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王府,一夕之間,再無人敢給王妃沒臉,君不見就連王爺也站在王妃一邊,他們不過是些下人,哪里敢開罪主子。
    “奴婢們見過王妃,”管事嬤嬤笑著上前,給曲輕裾行了一個大禮,又討好的對幾個大丫頭一笑,“里面備好了茶點,王妃快歇歇。”
    “勞煩,”曲輕裾微微頷首,不去看管事嬤嬤以及看門嬤嬤臉上討好的笑,蓮步輕移進了翠幽苑。
    王妃明明待她們客氣,但是兩個嬤嬤偏偏覺得王妃滿身貴氣,把姿態壓得更低了。
    翠幽苑並不大,但是勝在精致,曲輕裾掃了眼四周,最終視線落在院中的白衣女子身上。手執竹笛的女子確實很美,一身白色廣袖裙更是把她陪襯得縴塵不染,瞧著還真不像是樓里出來的花魁。
    雲傾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並不受王爺寵愛的王妃,原以為是個普通的女人,誰知竟是如此奪目的美人。鳳目柳眉,梳著漂亮的飛仙髻,垂額墜著的紅寶石恰恰落在眉間,更是讓那白皙的皮膚顯得吹彈可破。一襲華貴的月色蜀錦廣袖飛仙裙穿在她身上,仿似專為她才做出這種裙子,說不出的好看。只那腰間的壓裙角玉佩,便比她自己所有東西都貴重。
    這便是傳說中的端王妃了?
    雲傾有些愣神,莫名覺得有些自慚形穢,捏著竹笛的手緊了緊,她柔柔的道了一個萬福︰“雲傾見過王妃娘娘。”
    “雲傾姑娘不必多禮,”扶著木槿在葡萄架下的雕花紅木椅上坐下,喝了一口小丫鬟呈上的茶,“這茶倒不錯。”
    “這茶的水是我每日清晨采集的露水所泡,能入王妃眼,我也不算白弄一遭,王爺也甚是喜歡這茶。”雲傾向前走了兩步,笑著答道。
    木槿听到她的自稱,皺了皺眉,埋首見王妃神色如常,面色便恢復如常。
    端著茶盞的手一頓,曲輕裾擱下茶盞,用手絹試了試嘴角,“想必雲傾姑娘知道本王妃所為何來,不知是否有幸欣賞一下雲傾姑娘的笛聲。”她可沒有興趣喝什麼花兒草兒上的露水,誰知干淨不干淨。
    “王妃,我並不是貴府的樂姬,”雲傾面色蒼白,一副受辱的模樣看著曲輕裾,“雲傾技藝拙劣,不敢入王妃娘娘的尊耳。”
    這話一出,整個院子頓時安靜下來,伺候雲傾的丫鬟更是嚇得瑟瑟發抖,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就連看一眼曲輕裾方向的勇氣也沒有。
    笑看著對方寧死不屈的高潔模樣,木槿把擦拭過嘴角的手絹扔到桌上,單手襯著下巴,縴細的手指捻起一塊精致的糕點。
    “放肆!”木槿沉下臉,“不過一個別人送到王府的花魁,竟然敢這麼對王妃說話。當真是從腌地方出來的,半點規矩都沒有,來人,掌嘴。”
    雲傾驀地睜大眼,不敢相信王妃敢這麼對她,難道她不怕王爺覺得她不賢惠?
    還不等雲傾想明白,只覺得左臉火辣辣的疼,打她的竟是之前一直討好她的管事嬤嬤,她捂著臉頰顫聲道︰“你敢…”
    “雲傾姑娘,得罪了。”管事嬤嬤哭著臉上前給雲傾幾個耳光,心里卻暗暗叫苦,如今她動了雲傾,可能惹得王爺動怒,可若不動雲傾,是必要開罪王妃的。怪只怪她不走運,偏偏被分到這個地方伺候。原想著能有油水可撈,誰知這次竟要做那照鏡子的豬八戒了。
    眼見美人挨了幾個嘴巴,原本漂亮的臉蛋也變得狼狽,曲輕裾抬起頭,挑眉道︰“這是做什麼呢,本王妃素來是愛憐美人的人,雲傾姑娘品性高潔,你們不可與她為難。”說完,嬌嬌俏俏的斜睨了木槿一眼,“木槿,還不給雲傾姑娘道個不是,我往日瞧著銀柳是個急躁的,怎麼你這個丫頭也學著銀柳了?”
    在場眾人默默垂首,听著王妃“責備”木槿姑娘,心下不由得想,這把人打了踩了臉反說自己是愛憐美人,王妃這般的手段,哪里像是木頭人。便是木頭,也是要柔韌的柳樹,讓人挨了打,還要怨風太大,才讓柳樹不小心刮了人。
    木槿听了曲輕裾的話,便往前幾步,在離雲傾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屈膝一禮︰“還請雲傾姑娘見諒,奴婢今日冒犯了。”
    雲傾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老婆子,用手捂著臉頰恨恨的看了曲輕裾一眼︰“木槿姑娘言重了,你是王妃娘娘面前第一紅人,雲傾不過低賤之人,哪里敢怪你。”
    曲輕裾食指輕輕點著桌面,听到雲傾這話,挑眉笑了笑︰“雲傾姑娘深得王爺喜愛,豈會不如木槿一個小丫頭。”說完,讓人賞下傷藥,見雲傾一副受辱的模樣,笑得儀態萬千,“既然雲傾姑娘覺得本王妃不配听你的笛聲,那便罷了。”
    被推到一邊的管事嬤嬤鼻子里重重呼出一道氣,不識抬舉的東西,在王妃面前擺什麼譜兒,當真以為自己是王爺心頭好不成?
    雲傾身後的丫頭臉色越來越白,待曲輕裾這話說出後,已經嚇得噗通一聲跪下了,這個王府里除了王爺便是王妃最尊貴,自家主子這般行事,那是明晃晃的不把王妃放在眼里。莫說王爺對主子不過抱著玩玩的心思,便是真寵愛主子,今日這事主子也落不下一個好。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丫鬟嚇得連連磕頭,“雲傾姑娘不懂府里的規矩,請王妃恕罪。”
    “剪雲,你這是做什麼,”雲傾捂著臉,眼淚倒是一滴也沒有掉,她倔強的睜大眼,“你沒有錯,跪什麼?!”
    “姑娘,你便少說兩句吧。”跪著的丫鬟也便是剪雲心里暗暗叫苦,自從這幾日分到雲傾姑娘伺候,她便覺得雲傾行事在王府會惹事,忐忑不安好幾日,果真引來了禍事。想到這她只好又重重磕了兩個頭,不敢再發一言。
    曲輕裾嘆了一口氣,她見這個剪雲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或許這個丫頭是在王府里待的時間久了,倒比雲傾看得明白。無意為難這個小丫頭,曲輕裾示意身後的丫頭把這個剪雲扶起來,不再有興趣去瞧雲傾忠貞又倔強的模樣,站起身對旁邊的木槿道,“回吧。雲傾姑娘既然不稀罕王府,日後這翠幽苑的用度減一半。”說完,又指了指把額頭都磕破的剪雲,“這個丫頭也不必在此處伺候了,本王妃瞧著她長得齊整,去茶房伺候吧。”
    剪雲聞言一喜,她這是成王妃的人了?當下大喜,一個勁兒謝恩。
    “這院子今天可真熱鬧。”
    听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曲輕裾朝門口望去,就見到端王帶著兩個太監走進來,這兩個太監曲輕裾記憶里有些印象,正是端王跟前得用的明和與錢常信,比之前的小甘子更得端王臉面。
    曲輕裾剛張嘴,便听到雲傾悲悲切切的開口了︰“王爺。”
    這聲王爺聲音柔和,如鶯輕啼,又如銀鈴叮當,偏偏又帶著一分戀,兩分怨,三分悲,四分堅強,實在讓人一听便心頭清顫,心生憐惜。
    勾起唇角笑了笑,這雲傾不愧是名動一時的花魁,難怪那官員巴巴送了進來,這本事一般人還真抵擋不住。前世她見多了娛樂圈的真真假假,一眼便看出這位冰清玉潔的雲傾姑娘帶著什麼心思。
    賀珩听到雲傾的呼喚,淡淡的看了眼,便移開視線向曲輕裾看去,“本王听小甘子說王妃到這里賞曲,怎麼不聞曲聲?”
    雲傾意識到不對,神色微變,面色更加楚楚可憐的看向賀珩,誰知對方視線落在王妃身上,看也不看她一眼。
    “方才不知王爺也來賞曲,倒是妾的不是了,”曲輕裾走到賀珩身邊,可惜的看了雲傾那張微腫的臉,“這下可怎麼是好?”
    賀珩這才看向雲傾那有些可憐又有些狼狽的臉,不甚在意道︰“罷了,這個樣子也無賞曲的興致,本王還是回了。”說完,見曲輕裾淺笑的模樣,只覺得對方鬢邊的步搖微微晃著,讓自己眼楮發癢,便補充道,“等下早些回正院,本王還等著與王妃一道用膳。”
    “王爺的話妾怎麼會忘,”曲輕裾輕聲一笑,眼波流轉帶了些魅惑的味道,“王爺別忘了才是。”
    賀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顫動的步搖,才笑著離開,出了翠幽苑,他回頭看了眼翠幽苑,對錢常信與明和道︰“本王記得庫里有一枚鸞鳥展翅金步搖做得十分精巧,你們讓人送到正院去給王妃戴著玩。”
    錢常信與明和二人換了個眼神,口中忙應下了。只是皆有些感慨,往日瞧著王妃柔柔弱弱的模樣,今日才知看走了眼,這手段還真是又辣又利落。更想不到的是,王爺竟然也不動怒,眼瞧著是要隨王妃任意管理後院了。
    賀珩走後,曲輕裾看著面色晦暗的雲傾,笑吟吟的扶著木槿,視線掃過整個院子,開口道︰“本王妃早便說了,本王妃是個講理又憐惜美人的,今日你以下犯上雖是大錯,不過美人難得,便饒了你吧。”說完,懶懶的掀了掀眼皮,看向管事嬤嬤,“日後這翠幽苑你要好好打理,雖降了雲傾姑娘一半用度,但別怠慢了她。”
    管事嬤嬤滿口稱是,但等王妃一行人離開,管事嬤嬤便對雲傾啐了一口,揚聲道︰“還不好好伺候咱們高貴的雲傾姑娘回房,人家可是連王妃也配不得她伺候的仙子,咱們這些俗人可要好好伺候著,免得王爺責罰。”
    這話一出,四周便有人小聲笑了,王爺方才正眼也沒瞧雲傾,管事嬤嬤這話說得真夠剜心的。
    ☆、美好午餐時光
    出了翠幽苑,曲輕裾伸手撫了撫鬢邊的步搖,扯了扯嘴角,沒有想到這個端王對女人的玩意兒感興趣。剛才他摸這步搖時的眼神,還真有些讓她不忍直視。這王爺也真可憐,這麼點癖好還躲躲藏藏。
    不知自家王妃已經把王爺想成冬天地里的一顆小白菜,銀柳道︰“王妃,奴婢不明白,為何要把剪雲弄到正院。”
    “你這蠢材,這麼淺顯的事還不明白?”木槿看了眼四周,輕聲道,“那剪雲是府里的人,對雲傾必不會有多大的忠心。今日王妃能把剪雲弄到正院,明日就會有其他人動心思。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誰知道其他妾侍身邊有沒有想往高處走的呢。”
    銀柳一時恍然,又吃驚于木槿對王妃心思的了解,她有些明白王妃為何隱隱把木槿放在第一得用的位置了,她看了看王妃與木槿,第一次認真的意識到,王妃與往日已經不同了。
    王妃收拾了翠幽苑那位花魁美人的事兒已經傳開,曲輕裾還未回到正院,這一路上便遇到好幾個行禮的丫鬟,而這幾個丫鬟正是其他側妃或是妾侍身邊的人。
    剛到正院大門口,曲輕裾就見玉簪與金盞站在門口,見到她回來,兩人都面露喜色走上前︰“王妃,錢常信帶著人送了好多東西來,說是王爺特意給您的,這會兒錢常信還在,您可要見上一見?”
    曲輕裾點了點頭,進了正院的正房外室,就見錢常信與幾個太監低眉順眼的站著,屋里的桌上還放著不小錦盒與錦緞,瞧著東西不少。
    見王妃進來,錢常信行禮道︰“見過王妃,這些都是王爺讓奴才給您呈過來的。王爺還說了,王妃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吩咐了下面的人去辦。”
    “替我謝謝王爺了,”曲輕裾打開最上面的一個盒子,里面是一支點翠雀釵,她笑著合上蓋子,“錢公公特意跑一趟,受累了。”
    “不敢不敢,”錢常信忙道不敢,又雙手奉上一個團福字錦盒,“這盒子是王妃特意吩咐奴才呈給王妃的,望王妃喜歡。”
    木槿接過錦盒呈到曲輕裾手里,曲輕裾打開盒子,眉梢微微一動,伸手拿了出來,頓時屋里一陣輕嘆。
    這是一支鸞鳥步搖,只是做工難得的精巧,微微一動仿佛鳥兒是活得一般展翅欲飛。木槿站得近,甚至能看清青鸞身上的每一條紋路,那眼珠是上好的瑪瑙石瓖嵌,木槿一時竟看呆了。
    “好漂亮的步搖,”任是曲輕裾也驚呼了一聲,這樣的東西配得上一句巧奪天工了,便是她前世也未見過這麼精致的東西。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皇室的尊貴了,曲輕裾莞爾一笑,看向錢常信︰“有勞錢公公,這步搖我甚是喜歡。”
    剛走在門口的明和恰好看到這個笑,心下一陣嘆,這笑當真是明艷動人了,便是馮側妃和雲傾姑娘與之相比,也要遜色幾分。他忍不住瞧向走在前面的王爺,也不知王爺如何想。
    “你喜歡它,也算讓它有了用武之地了,”賀珩走到曲輕裾面前,拿過她手中的步搖,親手替她換下了原本那支步搖。
    滿屋的下人紛紛低下了頭,王爺與王妃親近他們是看不得的,待王爺贊嘆出聲,他們才敢抬起頭來。
    “果真再合適不過你,”賀珩後退一步,看著那青絲見得步搖,露出滿意之色,“王妃青絲如黛,襯得這步搖愈加漂亮了。”
    曲輕裾面上帶著羞澀的笑意,低下頭不與賀珩對視,她是個庸俗的女人,當然喜歡別人夸獎她,只是眼前眼前夸她的人不那麼簡單,讓她不能相信這只是簡單純粹的夸獎。
    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所以等兩人坐下後,沒有太多的話可說,幸好一道道呈上的膳食解了兩人之間的寂靜。
    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讓兩人沉默的用著膳,倒也沒有尷尬的氣氛。曲輕裾看著賀珩用膳的姿態,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是她見過的人中,用膳姿勢最漂亮的。這舉手投足,比前世所謂的貴族禮儀看起來賞心悅目多了。
    所謂秀色可餐,賀珩這個樣子讓曲輕裾胃口大開,忍不住讓人給她多添了一碗飯。不過這個舉動在其他人眼中,就成了“哎呀,王妃果真對王爺情深一片,有了王爺連飯都多用了一碗。”
    賀珩也沒有想到曲輕裾會用得這麼自在,府里其他女人在他面前皆是小口喝湯,輕聲用菜,怎麼到了王妃這兒,他偏偏覺得王妃瞧自己的眼神一陣陣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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